第38章 尾声
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前行。
这辆马车，是芙兰从黑森林旁边被恶魔洗劫后的小镇中“征用”过来的，此刻正载着昏迷的罗伊向着南方急促逃离。
车厢内，罗伊已经昏迷了整整三天。自从在黑森林深处与维特的战斗后，他就一直处于这种状态。
三天以来，芙兰一直用温和的治愈之光笼罩着罗伊的身体，她的银色长发在昏暗的车厢中散发着微弱的光晕。
“还要多久才能醒来呢...”芙兰轻声说道。她很担心罗伊的状况，为了战胜那个强大的敌人，罗伊必然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马车突然剧烈地颠簸了一下，芙兰立刻警惕起来。透过车窗，她看到远处的火光，隐隐夹杂着骚乱的声音。
那是恶魔大军的动静，它们正在一点点蚕食着莫里斯公国的土地。
就在这时，罗伊的眼皮微微颤动。
“罗伊！”芙兰赶紧凑近。
罗伊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芙兰那张写满担忧的脸庞。他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干得发痛。
“别动。”芙兰赶紧扶着他坐起来，递过一个水囊，“先喝点水。”
罗伊贪婪将碗中的水一饮而尽，感觉嗓子好了一些。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行进的马车里。
“这是哪儿？我昏迷了多久？”
“已经三天了。“芙兰说道，“我们正在往南边逃。马尔巴士的恶魔大军已经占领了黑水城，现在正向四周扩张。”
提到黑水城，罗伊的神色一暗。
毫无疑问，这个时候，兰斯已经死在恶魔的手中了。
芙兰没有说话，只是温柔地注视着罗伊。
车厢里陷入沉默。过了许久，罗伊缓缓出声：“艾娜呢？”
“在后面的马车上睡着。”芙兰说道，“这几天她哭得太累了。”
罗伊点点头。这个年仅十岁的小女孩，在短短几天内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任谁都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她一直在问什么时候能见到哥哥。”芙兰轻声说道，“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
罗伊闭上眼睛，胸口一阵发闷。他知道，从现在开始，他就是这个小女孩唯一的依靠了。这是兰斯最后的托付，也是他必须承担的责任。
“我们得想办法安顿下来。”罗伊说道，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现在恶魔军团正在肆虐，我们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现在我们在往哪个方向？”
“南边，”芙兰回答道，“大部分逃难的人都在涌向黑岩山脉。”
“嗯，”罗伊略作思考，“翻过黑岩山脉，先离开莫里斯再做下一步的打算吧。”
“罗伊。”芙兰犹豫了一下，“我感觉你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之前与那个密教徒的战斗，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致来说，就是我在战斗的过程中晋升为支配者了。”
罗伊沉默片刻，抬头看向车窗外飞逝的景色：“具体一些的情况，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告诉你。现在的我，还需要时间去理解一些事情。”
芙兰点点头，没有追问。她能感觉到罗伊身上确实发生了某种本质的改变，但现在显然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
“你觉得，”罗伊突然开口，“兰斯的死亡有意义吗？”
“他留在那里，不能对恶魔造成一丝一毫的阻碍，”罗伊出神地喃喃，“甚至于，所有人都逃走了，连目睹他牺牲的人都没有。”
“有谁会知道，他倒在黑水城，倒在恶魔前进的道路上。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传颂，连激励人心的作用都不会有。”
罗伊的声音渐渐地有些哽咽，“这样的牺牲，这样的勇气也是有意义的吗？”
罗伊转生两年多了，目睹了这个世界太多的残酷。但是，在此之前，他对此只是抱有一种对故事中悲惨人物的同情。
然而，此时此刻，他终于有了切实的体会。
这个世界，不是舞台剧，也不是RPG游戏，而是充满着不甘与苦难的现实！
挚友的丧生，让罗伊游戏人生的态度悄然改变。
面对着爱人的悲伤，芙兰有一种感同身受的痛苦。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罗伊的发问。
实际上，万年之前，她见过太多舍身赴死的勇士。他们的事迹是如此的感人深切，然而，到了今天，却没有任何典籍记载。
他们的故事和名字一起，湮没于岁月的长河中。可是，人类，作为一个种族，却幸存下来。
在经历天灾、人祸、和绝对无法战胜的强敌之后，依旧幸存下来。
罗伊闭上眼睛，现在他的心中，有与兰斯死别的痛苦，有对未来时日的迷茫，有对苦难百姓的怜悯。
不管是前世今生，罗伊很少落泪，然而此时此刻，泪水从眼角止不住地滑落。
“芙兰。”罗伊的声音有些哽咽，“永远不要离开我。”
“嗯。”芙兰柔声回答，“我答应你。”
马车继续向南行驶。虽然前路充满未知与危险，但至少此刻，他们还能相互依偎，共同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
......
与此同时，橡木之心教会的大本营——丰盛之林中，一位少女正在发飙。
由于自然教派的俗称流传太广，橡木之心教会的大名，知名度在所有正神教会中倒数第二。顺带一提，倒数第一的是天空教会。
在一个绿意盎然的房间中，暴怒的咆哮声震得古树枝叶颤动。
“凭什么不准我离开！”艾鲁伊嚷嚷道，“你们这群老狗别挡道！”
十多位自然教派的长老堵在房间门口，神情各异地看着眼前这个缠着绷带的暴躁少女。
“冷静点，艾鲁伊。”大长老奥利弗缓缓说道，“你现在的状态根本不适合外出。始源觉醒的反噬太严重了，如果得不到妥善治疗，会有很严重的后遗症。”
“放屁！”艾鲁伊怒吼，“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再说了，老子现在是金星女士的信徒！你们凭什么来管我，我跟沼泽夫人不熟！”
大厅里响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奥利弗严厉地喝道，“你还是这么不懂规矩。看来这一年半在外面，非但没有让你成长，反而学会了更多坏毛病。”
“规矩你麻痹，”艾鲁伊依旧彪悍，“现在我的朋友们还在抗击恶魔呢，我又不像你们，一个个厚着脸当缩头乌龟！”
“莫里斯那边，虽然老子秒了莎格丝，还差个阿克蒙没收拾呢！”虽然莎格丝严格来说并不是艾鲁伊击杀的，但这不妨碍她拿来在这里装逼。
这时候，长老们一个个就都有些底气不足了。
半响，奥利弗支支吾吾地说：“你昏迷好多天了，对情况有所不知。”
“支柱魔神现身了，兰斯公爵战死了，莫里斯几乎全境沦陷了。”
“什么？！！！”艾鲁伊发誓她这辈子都没这么震惊过，半响，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抓住奥利弗的衣领，急切地问道：
“罗伊呢，罗伊什么情况？！”
一时间，所有长老用古怪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艾鲁伊。
然而，艾鲁伊却顾不上羞涩了，紧紧抓住衣领的双手没有放松，重复问道。
“他怎么样了？！快说啊！”
奥利弗一时有点不知所措：“暂时还没有消息传过来，额，我是说，罗伊副官应该没事。”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