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从骊珠洞天开始境界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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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是人

翌日一早,陈平安与崔东山便将李飘极小心地抬上了马车,李宝瓶抱着陈平安衣袖好一番生离死别,临走前还让陈平安务必治好她的李飘哥,陈平安便这样沉重地走下了山崖书院。

按道理讲,李飘这等伤势是连动一动都极痛的。但陈平安望向李飘,他脸上露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李飘之前是忍着不让一行人担心,他现在却是真的云淡风轻。

刚上皇城大道,高煊便带着一队人马堵住了马车,崔东山下车,陈平安掀开车帘见是皇子高煊,便要下车,看了一眼李飘。

李飘见他眸子中的担忧与关心,想着识海内李飘所言往事,淡淡来了句:“我没事,平安。”

陈平安扶着车辕正准备下车,身形猛然一滞,立刻回头望向李飘,但眼神又倏然黯淡下去,李飘的眸子中没那么多的光彩,只道了句好好歇息。

李飘侧过头望着陈平安的背影轻笑了下,轻声道:“人生若只如初见啊。”

陈平安不知是何意思,看着远处与大隋皇子高煊攀谈的崔东山,眉头微皱,走上前去。

高煊见陈平安走来,又望了马车一眼。

待陈平安走近,高煊满脸微笑,对陈平安道:“没想到父皇母后真准你们带走李飘,他这几日可是在大隋闹出了天大的乱子,可否说一下他和你们大骊的国师到底是何关系?这手段实在令我高煊佩服。”

陈平安看向高煊及他身后的披甲兵士,背于身后的右手握成了拳。

高煊自是注意到了陈平安的动作,但依旧微笑看向他。崔东山向前走了一大步,将自己先生挡在身后,一副要动他就先从我身上跨过去的意味,道:“不不不,该佩服的应该是我们大骊,是我们的国师大人,事功算是被你们玩儿明白了。”

高煊翻身下马,将头盔取下,抱于臂弯,笑问道:“难不成你知道内情?”

崔东山笑了笑,直言道:“偶有传言听大隋有可抵挡大骊白玉京的法门,如今来看,能请十一境的大修士将一座山如同擦屁股似的连夜搬走,哎,不对,是顷刻搬走,屁都不留下,想必那云云霭霭的云霭山藏着的东西比屁都臭,我家先生没兴趣沾染那等腌臜之物。”

高煊脸上的笑意似是静止了下来,问道:“敢问师承何人?莫不是大隋的国师大人?”

崔东山往旁边一步了,让出陈平安的身形:“这便是我的先生。”

高煊只觉有趣,眼神转向陈平安:“你陈平安是我要感谢的人,按理说,李飘葬送了大隋几十年来的谋划,且还杀了我皇家供奉,此中缘由又绝不能让人知晓,他不死实在对不起大隋。”

高煊见陈平安身形气势暴涨,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样子,崔东山赶紧道:“你可以说但是了。”

高煊瞥了一眼崔东山,笑道:“但是,他是你陈平安的朋友,你只需向我承诺不会让李飘传出此事,我便保你出大隋一帆风顺,如何?”

陈平安其实极想知道李飘在大隋发生了些什么,但屋檐之下,陈平安只得收起拳意道:“我答应你。”

看着陈平安极认真的眼神,高煊顿了一下,接着道:“好,他归他,你归你,你不要报酬,可是陷我于不仁不义之地?”

陈平安思量片刻,盯着高煊眼睛道:“我的报酬可换李飘平安吗?”

高煊仍然一脸笑意:“我都说了他归他,你归你,一码是一码。”

陈平安伸出手,不论高煊要做什么,要给什么,他陈平安接着便是。而后他平静地看着高煊一拳打下,说是认了自己这个朋友,沉默地看着他带着铁骑往城门外赶去。

崔东山望着马蹄扬起的风尘,眼中满是鄙夷,回望向陈平安,只见他正扶着车辕,轻轻一跃上了马车。

崔东山看着陈平安抓着马缰犹豫的模样,失笑道:“先生,让我来吧。那高煊装得还挺像那回事的,他就不怕阮邛拆了他家皇宫。”

陈平安闻言只是笑笑。

马车带着景物往后飞驰,陈平安的心被留在了更远的后面。他坐在崔东山身边眼睛一直盯着缰绳,崔东山目不斜视盯着前方,问道:“不进去陪陪他。”

陈平安摇了摇头。

“你知道那高煊为何对先生你如此友善?”

陈平安缓声道:“不论是什么,定是别有所图。这一路来,心眼不多的修士少见,大多都与那马蜂窝似的,看着里面有蜜,实际上你真要取,便是不被蛰死也要痛死。”

崔东山使劲勒了下缰绳:“先生所言甚是,不对,先生,难不成我也在此列?”

一直紧紧盯着远道的崔东山看向陈平安,陈平安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前方。

崔东山哀叹一声,大声念道:“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啊。”

躺在马车内的李飘听着崔东山念诗,心想,这诗不知是谁做的,难不成是辛弃疾?于是对着马车外喊道:“东山啊,这诗是谁所作?”

崔东山朗声道:“是一位姓白的大才子所作,怎么?难不成想听我念完整首?少年不识愁滋味……”

李飘按捺住问出那个名字的想法,笑道:“东山,你说宝瓶他们在山崖书院会不会受到欺负啊。”

崔东升喊了一声“驾”,不理会李飘。陈平安见识到太多的世态炎凉,心中也不免担忧起来。

崔东山侧目瞥了眼陈平安,有些得意,但一想到身后的李飘,这股得意便掩上了一抹阴云。

城门口,马车拴在茶肆旁。

马车内,陈平安一只手正端着茶杯喝茶,李飘被他扶起,靠在车厢,另一只手举着茶碗,碗沿贴在李飘嘴边喂他吃茶。

车内很静,陈平安想问李飘发生了什么,但又害怕自己不能接受,犹豫了很久才问道:“李飘……”

“嗯?”

“你说崔瀺去城内那座府邸做什么?”

李飘抿了一口茶:“你怕他以你为借口伤天害理?”

陈平安点点头。

“他既然还在你身边就会克制的,毕竟他现在的千念万想就是你认下他这个弟子,安心吧。”

陈平安看着脸颊已开始泛着玉白的李飘,心道,就是这种,这种悠然自得的惬意,尽在掌握的语气,原先的李飘可没这么自如。

“你究竟是不是李飘?”

李飘看着他:“自然是,不过之前我很伤心,所以呢,为了不让我与齐先生一般找死,我便来了。按我之前行事,此后便难善终,没什么比一个失望的疯子更加……”

陈平安倏地掐住李飘脖子,李飘浑不在意地看着陈平安眼中的杀意,笑问道:“现在的你,是人吗?”

与此同时,城外东边大江轰然作响,陈平安死死盯着李飘,冷声道:“你根本不是李飘!”

李飘淡然又极肯定道:“我就是我。”

陈平安闻言伤心地垂下了脑袋,手也顺势坠了下去,而后蓦然转身,冲出了马车。

李飘望着车帘飞起又落下,缓缓道:“好歹让我躺下来再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