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异事怪谈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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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谋防亏空乃慈自荐

且说周庸佑自从发现余庆云亏空五万银子,这事就像扎在他心窝里的一根尖刺,时不时狠狠地刺痛他一下。那五万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足够普通人家舒舒服服过上好几辈子了。他反复思量,自己这个库书的位置,虽说平日里进项颇为可观,可钱财的来路本就有些不清不楚,像是在悬崖边行走,脚下是万丈深渊,稍有不慎,就会摔得粉身碎骨。以往,他仗着几分机灵和人脉,还能勉强维持着这微妙的平衡,可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他心里的天平彻底失衡了。

如此一来,他更怕往后钱财也这般不明不白地流失。他深知,这世上的人,大多是见钱眼开的主儿,自己手握这么一个肥差,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处觊觎着。一来恐被他人觊觎这肥差,进而想法子搀夺,毕竟眼红的人太多,为了银子,有些人什么阴招损招都使得出来。那些人或许会在背后悄悄搜集他的把柄,等着关键时刻狠狠捅他一刀,把他从这位置上拽下来,自己取而代之;二来又怕旁人有样学样,效仿余庆云的手段,把款项随意乱拿乱用,到时候局面彻底失控,那可如何是好?整个关库的账目要是乱成一团麻,他就算有三头六臂也理不清,不仅多年积攒的家底得赔进去,说不定还得惹上牢狱之灾。

因此,他整日愁眉不展,满心疑虑,以往吃饭时对着满桌佳肴还能大快朵颐,如今却味同嚼蜡,随便扒拉两口就放下筷子。夜里更是辗转难眠,躺在雕花大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床顶的幔帐,脑海里全是那亏空的五万银子和可能出现的种种糟糕局面,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能迷迷糊糊睡过去,天还没亮,又惊醒过来。

那日,他正与冯少伍在书房里相对而坐,书房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四周的书架上摆满了古籍和账本,平日里看着还觉得有几分文雅庄重,此刻却仿佛都透着一股沉甸甸的压力。周庸佑长吁短叹,一声接着一声,那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烦闷,仿佛要把心里的烦闷都吐出来。冯少伍见他这般模样,心里也明白几分,放下手中刚拿起的账本,开口劝道:“老哥,要想杜绝这类事,除非在库里留一个亲信的人员,让他不时查察,犹如在库里安插一双眼睛,如此方可安心。若是不然,怕那些心怀不轨的,手段比余庆云还高,拿了银子就逃往外国去了。现在这世道,洋人势力大,只要他们躲进租界,靠着洋鬼子撑腰,咱们可就鞭长莫及,只能干瞪眼,不仅损失钱财,还呕一肚子气,何苦来哉?”

周庸佑深以为然,重重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满是无奈,肩膀也跟着耷拉下来:“你这话虑得是,只是这府里上下,诸事繁杂,合该仰仗老哥你主持大局,你统筹内外,府里的大小事务离了你根本转不动。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何人能担此重任,真是愁煞我也。”冯少伍听了,面露难色,赶忙摆手:“老哥,我这段时间实在是分身乏术啊,你也知道,前几日夫人娘家那头有事,我去帮着料理,耗费了不少精力。这几日又赶上府里采买换季物资,方方面面都得盯着,实在抽不出身去库里盯着。”

二人正说着,只见周乃慈大步流星走进来,脚步带起一阵风,把门口的珠帘撞得哗啦哗啦响。周、冯两人忙起身相迎,脸上挤出几分笑意,只是那笑意里都透着几分勉强。让座看茶,一番客套下来,才又坐下。周乃慈见周庸佑面色暗沉,愁容满面,往日的精气神儿全没了,不禁问道:“十哥,瞧你这模样,可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说出来,小弟没准能帮着出出主意。你平日里对我不薄,我也盼着能给你排忧解难。”

周庸佑便把方才与冯少伍商讨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边说边摇头,满脸苦涩,眼神里满是疲惫与无奈:“少西啊,你是不知道,这余庆云干的好事,把库里的银子亏空了五万,我现在是寝食难安啊。想着找个可靠的人去库里盯着,可就是寻不到合适的人选,愁死我了。”周乃慈手抚下巴,装模作样地沉思片刻后说道:“自古道:‘交游满天下,知交有几人?’这钱财往来之事,最能看清人心。十哥,如今关里进项虽说少了些,可安稳才是重中之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您可别为了这一时的损失,把身子骨给熬坏了,咱们慢慢想法子。”

周庸佑苦着脸道:“少西贤弟说得在理,只是依你看,这眼下有何人可用?我现在是真没了主意。我这心里头乱得很,就盼着能有个信得过的人,把这关库的事儿给稳住。”周乃慈一听,心中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微微眯了眯眼睛,嘴角不易察觉地扬了扬,转瞬又恢复谦恭模样。他微微欠身,姿态谦恭得很:“十哥,你我兄弟,不必如此客气。小弟不才,若能承蒙老哥信任,愿为老哥分忧,去那库里走一遭。虽说小弟本事有限,但必定竭尽全力,不负所托。至于内里具体怎么行事,全凭老哥吩咐,小弟绝无二话,您指东我绝不往西。我平日里跟着您,也学了些手段,虽说不及您万一,但守好这关库,我定拼尽全力。”

周庸佑有些诧异,上下打量周乃慈一番,眼神里透着审视。他看着周乃慈,只见这人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长衫,头发梳得还算整齐,脸上带着几分急切与讨好。心里琢磨着,这周乃慈平日里看着机灵,可从没经手过什么大事,真能担起这重任?嘴上还是说道:“如此甚好。不过俗语说:‘兄弟虽和勤算数。’我也得把话挑明了,不知老弟年中经营,能有多少进项?要是去了关里,那进项自然较平时优些,你心里也该有个底,咱兄弟之间,也得把账算清楚不是?毕竟这关乎的可不是小数目,得先把话说明白,日后才好相处。”

周乃慈心里“咯噔”一下,他本就是个游手好闲之人,平日里靠着在周庸佑门下走动,蹭点好处,偶尔跟着去应酬,帮着跑跑腿,人家看在周庸佑的面子上赏他几两碎银,才有些银钱进项,哪有什么正经营生。可如今这大好机会摆在眼前,怎能错过?他脑子飞速一转,强颜笑道:“十哥休要取笑,小弟愚钝得很,年中本没什么大出息,不过靠走衙门,弄些官司,承接些饷项,这般种种经营,一年到头,所得不过五六万银子上下,哪能比得上十哥手段高明,您随便动动手,都比我挣得多。”说着,还偷偷瞄了周庸佑一眼,观察他的脸色。

周庸佑一听,不禁吃了一惊。他素知周乃慈没什么家当,整日闲逛,哪能挣得这么多银子,心里明白他多半是说了谎。只是当下场面,也不好戳穿他,况且自己先前提过,去库里任职进项会更好,此时也不好反悔,不然显得自己出尔反尔,还伤了兄弟间的情分。无奈之下,只得勉强说道:“若老弟愿到库里,总之愚兄每年取回十万银子,余外就让老弟拿去罢。”说这话时,他心里还在犯嘀咕,想着日后可得多留意着点,别再出什么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