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祸殃
又是金鸡啼鸣,天蒙蒙亮。
“噔噔噔……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五更喽!”
梆声响亮,将还在沉睡中的京城唤醒。
各街道上的门也依次打开,路上响起零散的叫卖声。
许渡翻身起床,推开铺门,深吸一口新鲜空气。
这时候,大多数捞阴门的才刚做完活儿不久,三三两两的坐在街角聊天。
聊天内容也不难猜,多是自个儿昨天夜里遇到了什么凶险尸体,又怎什么大显神威顺利解决。
这一通吹嘘下来,往往能收获不少刚入行的菜鸟崇拜的眼神。
许渡自然对这些事儿不感兴趣,人嘛,爱慕虚荣是天性,只要没做什么坏事儿,说几句大话,也就权当是酒后失言。
虽然没营养的话多,但是你要是去吹捧几句,也能套出不少信息来。
许渡碰巧有个想打听的问题,不是别的,就是国师义子尸体的事儿。
离苏鱼儿上次帮他拒了差事,也过去了几日。
不知道阴礼监最后找了什么厉害的老师傅,有没有成功的把尸体给处理完。
这么想着,许渡找了个人多的地儿,然后凑过去开口道:
“爷们几个这几天的活计都咋样?”
这话一出,那几个老汉可憋不住了,先前有几个爷们光谈论哪家勾栏最好,让几个刚做完活儿,死里逃生的根本插不上话。
“你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我昨个晚上可是被安排了个大活儿。”
“什么大活儿?”
“你们应该都记得前几日国师义子那事儿吧?”
“难不成你……”
“想什么呢?我哪能处理的了,是个和他在一个诏狱的混混尸体。”
“那你说个毛,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说话那人倒是不害臊,昂首挺胸说道:“虽然差了不少,可是在一个牢里,也沾惹了不少煞气,一般人可处理不来!”
这几人一言一语的,愣是没说出许渡想知道的事儿来。
许渡皱皱眉,伸手递过去几块馒干,说道:
“刚才听爷几个昨晚上都大显神威啊,就是我听你们说国师义子的事儿,那尸体咱阴礼监还没解决?”
几个老汉倒是也乐意回话,说道:
“老师傅们看了都害怕的尸体,哪那么容易解决,现在还在阴礼监最底下放着呢。”
“哎!就是可怜了这几日被送进去的娃娃们,这尸体他们咋处理的了嘛……”
许渡这一听也明白了。
阴礼监还真如他预料的一样,尸体没人解决,准备用人命堆。
……
离开了铺门,许度朝着东街的方向去。
去干嘛呢?
买镇尸钉的材料去。
上次做的镇魂钉用得差不多了,这次得多备点。
许渡心里盘算着,还是小命要紧,这点儿银子花了就花了,生带不来,死带不走的。
走到先前的杂货铺,瘦掌柜早就从良,做起了正规生意。
正巧还剩下以前进的货,全让许渡给包圆了,愣是把他攒下的银子给花了个精光。
买完材料往回走呢。
许渡远远瞧见东街门口围了一群人,也不知道发生了嘛事儿。
反正闲来无事,正好去看看热闹。
一靠近,就听见阵呜呜的哭声:“我可怜的丈夫哎,你死得真是好惨啊!”
啧,这是死人了?
许渡一打听,才明白事情的经过。
死者是一个养长虫的豢客,这营生是祖上传下来的,寻常人别说见过,那是连听都很少听说。
长虫,也就是蛇,寻常人觉得可怕,但在京城那些个顽主眼里,这可是顶天的宝贝,蛇命金贵,长相俊美的蛇更是价格不菲。
别看说着简单,可这蛇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养活的,你要是寻思着像家里喂鸡鸭一样对它,第二天你再起来一瞧,保证死得一条都不剩。
多数人哪怕听说过这活儿,再眼红,也不过是眼见金山而不入,不亏钱就已经很不错,更别提靠这行赚银子了。
至于躺在地上的死者为什么能做起来,前面也说了,有祖上传来的养蛇秘籍,这秘籍一代单传,只传男不传女,现在传到了他手里。
但你要说这豢客的死因,也和蛇有关。
这事儿就奇怪了,按理讲一个从小和蛇打交道的豢客,对蛇不说了解,也应该心中熟知其习性,怎么又会死在蛇上呢?
许渡又追问下,得到了一些线索。
原来豢客昨天夜里歇息后,忽然想起来今天还没喂蛇,跟妻子讲后,赶忙穿衣起床。
这事儿可马虎不得,这批蛇是京城里几个公子哥儿花大价钱定的,要是夜里死个几条,他把自己卖了都赔不起。
大半夜,黑灯瞎火的嘛也看不见。
豢客摸黑走到门外,就开始用手找路,也亏得家穷院子小,路不难找。
一会儿他就摸到养蛇的竹笼旁,拿起秘传的饲料,刚准备喂,眼神儿往四下一撇。
哪想到居然看到只通体白色的蛇,就盘在墙头上朝他吐信子哩。
豢客养了大半辈子的蛇,甭说什么黑蛇、青蛇、花蛇哪个没见过,可这白玉一般的白蛇,还真只从话本故事里听过。
“这蛇美极了,肯定值钱……”
豢客心说他要是把这只白蛇捉住,再找几条名贵蛇种生几颗蛋,这金山银山不就往他怀里来了么。
说做就做,豢客回屋拿了个新的蛇笼,又捡起根木杆,就准备捉这白蛇。
但白蛇也机敏,看到个体型大的生物靠近,往外面草丛里一钻,细细簌簌就不见了影子。
白蛇跑了,豢客本事再高也没辙,只能喂了蛇回去睡觉。
躺在床上,心心念念的全是白蛇在墙头上的奇异身姿,错觉下,感觉身边的媳妇都是那白蛇变得,嫁给他是为了报恩。
你要说嘛恩情,豢客自觉得我没抓着,等于我放了那蛇一条生路。
它不应该报恩,不应该来帮我赚钱么。
整个就一强盗逻辑。
然后等到第二天清晨,豢客被媳妇的尖叫给唤醒。
“大早上叫这么大声干嘛,不知道老子昨晚摸黑喂蛇了?”
往日里的抱怨没起作用,媳妇还是惊恐的叫着,豢客不耐烦的睁开眼,顺着视线低头。
嘿,一身带血的粘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