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苏老太进城
苏老太也算大体了解苏金莲一家，这家子都是懒货，村子里忙活，他们不被大队长揪着都不出门。
果不其然，苏老太到苏金莲家门口时，就瞧见他们家虚掩着门，明显就是没上工呢。
这也是为什么，苏金莲家劳力多还吃不上饭的原因。
苏老太正要推门进去要钱，就隐约听见苏宝仓嫌弃的声音传出来。
“妈，怎么又吃白薯？吃的我光放屁不说，还噎嗓子。我不吃了，我要去奶奶家。”
苏金莲拍他肩膀一巴掌，“行了行了，凑合吃得了，去什么奶奶家！”
“你爷爷还没回来，你要去了，你奶奶趁机问咱家要钱咋办？”
“我有那闲钱还不如给你爸买点儿酒喝。”
苏宝仓抓抓脑袋，耷拉着脸叹了口气，“也是，我奶怎么回事，之前要啥给啥吃，现在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为啥忽然不疼我们了？”
“你奶真正疼过谁？她就没个自己主意，老墙头草了她。但凡瞧着谁给老苏家争脸就疼谁，其实她最疼她自己的面子。”苏金莲自以为最了解她妈。
说这话的时候，苏金莲还翻了个白眼，“她也不是重男轻女，不然咋不疼苏小东？”
“之前要不是我说好话哄着，她能疼给咱家那么多东西吃？”
“你们就先忍忍，现在她是被苏欣欣那小浪蹄子哄住了。等你爷爷出院，我再去哭一哭，说些好话，你奶还是会向着咱家。”
“到时候你爷爷住院收的好吃的，我都给你俩带家来，一点儿不给他们留！”
苏金莲越说越起劲儿，好像下一刻就能把东西都搂自己家来似的。
殊不知，大门外的苏老太把这些都听了个正着。
苏老太气呼呼的想踹门，娘的，这么多年，那么多好吃好喝的都塞狗肚子里去了！
忽然，她耳边传来母鸡的“咯咯”声。
苏老太一眼认出这母鸡是苏金莲养的。
她这辈子的机灵劲儿好像都用在了此刻，苏老太忍住冲进去骂人的冲动，随后在路边捡了片树叶，一根细长树枝子，又寻摸一直小青虫。
树叶卷起来不外露，成圆锥状，细树枝掰成两截，一截用来固定，另一截穿上虫子，再卡到树叶里面。
树叶往靠近母鸡的地上一放。
苏老太躲去旁边盯着。
母鸡很快察觉有虫子，它欢快跑过去一啄。
脑袋立即被树叶罩住，母鸡视线被挡住，站在原地没敢动弹。
苏老太立即动作麻利的冲上去，拎起母鸡就跑。一直跑出去老远，苏老太才停下来。
她心里还有气没宣泄出来，担心别人听见，只能在心里骂骂咧咧。
呸！你个丧良心的苏金莲，老娘生你养你，倒是出了个白眼狼！
今儿是只鸡，明儿就是只鸭，老娘不把这么些年的东西收回来，老娘就随你爹姓！
老太太一路暗骂，半小时后走到公社。
这边有通往城里的城乡车，车票一张一毛，说贵不贵，说便宜也不便宜。
苏老太认不清进城的路，舍不得也得舍得，她上了车买了票，随便找了个座儿就坐下了。
城乡车不到点不开，这会儿售票员正在纳鞋底儿，司机正在下面的阴凉地儿抽烟。
苏老太羡慕的看了看这两个有正式工的人，不禁想起了二儿子。
两年多了吧，老二媳妇没带孩子来家看看，老二也是年夜饭那天略坐坐就走，跟没来一样。
苏老太忽然觉得心里更不是滋味儿。
大半辈子了，过的啥日子呀！
养了两儿一女，女儿一家子吸血鬼，老二一家不凑面，老大……也就老大孝顺，可惜大儿子也走好几年了。
苏老太这些年偏疼苏金莲，一方面是苏金莲会哄，另一方面，她也确实将大儿子的死归结到了于婉琴身上。
但她心里明白，当初大儿子出事是意外，跟儿媳妇一点儿关系没有。
是她不知道埋怨谁，就猪油蒙了心，相信了苏金莲说的鬼话——于婉琴克夫，克死了她的好大儿。
她连带着不疼爱苏欣欣跟苏小东，论起来，老大还活着的时候，她也是疼过大丫的，只是那会儿大丫小，不知道还记不记得……
“大娘，你这怎么没套个布袋？万一拉车上咋整？”售票员的声音响起，苏老太回神儿。
她有些慌，跟人家有正式工的城里人拉呱，她会下意识自卑，甚至都不敢跟人家对视。
“我、我这就下去。”苏老太想不出别的法儿，抓着鸡就站起来。
售票员一愣，“下午干啥？不是都买票了？”
她边说边从自己脚边拽了个麻布袋，“用这个，下车时候给我就成了。”
苏老太一讶，脱口而出：“这城里人咋这好说话哩。”
售票员又是一愣，继而笑笑，“大娘，第一次进城吧？来，我给撑着袋子，你放进来。之前也遇到不少带鸡鸭鹅进城的老乡，都用这袋子。”
苏老太一听都用过，她心理负担瞬间消减不少。
她把鸡放进去，生怕多占了地儿，干脆把袋子拿起来放自己两脚之间。
“闺女你真热心肠，谢谢你谢谢，真谢谢。”
看她那放不开的样子，售票员又是大方一笑，随后重新纳起鞋底。
苏老太这才松了口气，心里盼着城乡车快发车，赶紧到医院。
一小时后，苏老太终于到了医院。
她拎着母鸡进了大门，心里念叨着，“大丫能说会道，待会儿还是让她去食堂借个火儿，把鸡炖了吧。”
此刻，被苏老太点名的苏欣欣正神色严肃的站在苏老汉病床前边。
“爷爷，你准备了快俩小时了，还没准备好？”
苏东旺挺了挺腰杆儿，“好了，准备好了。”
“那成，你听好啦，第一题，小刘有个弟弟，但那个弟弟硬是不承认自己有个哥哥，为什么？”
苏东旺学聪明了，并没有像上回那样直接给答案。
他思索了下，想到苏老二那做派，他皱眉。
“能为什么，跟你二叔一样白眼狼，不想认亲人呗。”
苏欣欣有瞬间懵逼，如果不是为了自己心里的小九九，她还真想说句回答正确。
可惜呀。
“爷爷，你有没有想过，可能那个小刘是女的？她弟弟才不承认自己有哥哥，因为只有姐姐。”
苏欣欣面无表情的说出答案。
苏东旺眼睛一瞪，懊恼的“哎呀”一声，“大丫，你说我这脑子，哎呀呀，这么简单我咋就没想起来？”
他不服，“大丫，再来，下一个绝对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