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我真没想中兴大明啊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8章 暗中较量

见皇后想要从后门离开,朱由检扯住皇后的胳膊,笑着道,“皇后别走。”

周皇后一下羞红了脸,挽着手绢,朝朱由检的手背上不轻不重扫了一下,然后柔声道,“信王!大臣们都来了!你还敢闹?”

朱由检根本没打算放手,“你就坐在屏风后面,听听他们都说些什么。”

周皇后大惊,“适才皇上让我看奏疏已经是大大的不妥,此时若再偷听国是,那如何了得?”

皇后眼泪汪汪,说什么也不答应。

朱由检也不废话,执着皇后的手不放,隔着门喊了一嗓子,“徐应元。”

徐应元应声而入,皇后见徐应元打帘子进来,想从后门离开已然来不及了,只好一闪身躲在了屏风之后。

“万岁爷,奴才在。”

徐应元微睨一眼暖阁,埋着头小声应承着。

“人都来了?”

“回万岁爷,都来了。”

“先传厂臣进来吧。”

徐应元稍一愣神马上回道,“是。”

徐应元虽然嘴上应着,但心里是一百个不是滋味。

提前诏见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

那是独享恩宠的信号。

意思是在议事前先听听你的意见,然后才是群策群议。

这个亲疏远近自然谁都能看得出来。

接下来的早议,参与者都会心知肚明,知道该跟谁的调子往下走。

因为谁也不知道皇上和单独召见的人说了什么,这时候,顺着人家的意思永远不会错。

徐应元走出西暖阁,向乾清宫外走去,一路上都在琢磨。

天启驾崩,魏忠贤失势,他徐应元作为新君的潜邸旧人本有机会上位,怎么皇帝又开始相信魏忠贤了?

是皇帝糊涂?还是魏忠贤这老匹夫真有蛊惑天听的本事?

他魏忠贤也没有三头六臂,七十二般变化啊!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徐应元闷着头冷着脸,一路上气势汹汹,乾清宫内的太监宫女各个垂手肃立,不敢看徐应元一眼。

待到魏忠贤面前,徐应元再抬头,已经换了一副阳光灿烂的笑容,“厂公,皇上有请。”

魏忠贤一怔,咳咳了两声,“就请我一人?”

虽然他已经非常清楚皇上只传他一个人,但还是提起嗓子又重复了一遍。

徐应元道,“万岁爷说请厂公先进去。”

然后又转头对王体乾,施凤来等人说道,“王公公,施阁老,张大人,李大人,万岁爷让几位大人先候着,稍等片刻,皇上要是诏见,我马上来传各位,各位大人稍坐。”

几人也不意外,便在乾清宫内各自找了把条凳坐了下去。

待几位大佬都坐定,徐应元又转向魏忠贤,“厂公,请随我来。”

“徐公公请。”魏忠贤颇为得意地道。

徐应元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二人便一前一后往西暖阁走去。

徐应元在前,挺胸抬头引导,魏忠贤在半步之后,昂首阔步跟着。

说起来,二人是三十多年的老相识,以前各事其主,总归在两条线上,利益并不冲突。现在新君登基,二人便有了争宠的需要,暗地里也开始较劲。

西暖阁内。

朱由检放下杂乱无章的奏疏,做着早议的准备。

这种早起议事,有时候一天一次,有时候一月一次,没有定数,完全看皇帝心情和朝政多寡而定。

一般由内阁首辅提请,皇帝基本都不会参加,内阁票拟之后,司礼监批红,该照准照准,该驳回驳回。

然而整个天启朝,内阁几乎都被魏党把持,内阁首辅都成了魏忠贤的干儿子,因此内阁的票拟到了司礼监这里,都是一路照准,几乎没有议的部分。

可是崇祯即位以来,崇祯收回了部分批红权后,并且亲自参与“早议”,如此早议便有了原本该有的味道。

很快,

一阵窸窣的脚步声自暖阁外传来,一个衣着华贵,身材高挑的瘦削老头出现在朱由检面前。

一双阴鸷的眼睛像是泡在冰冷的泥水里,又是混浊又是冷冽。

此人,正是太监界的天花板,有明一代恐怕权力最大的宦官魏忠贤。

稽首见礼之后,魏忠贤随即肃立在侧,微微勾起下巴,身子半直半躬,目光落在西暖阁墙角的铜炉之上。

偌大的三足加盖的铜香炉,炉盖上按八卦图像镂着空,这时镂空处不断向外氤氲出淡淡的香烟。

有那么段时间,西暖阁里无人说话,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如果是在天启朝,以熹宗对魏忠贤的宠信,这时候徐应元就该出面缓解局促,请厂公就坐了。

可徐应元没有说话,而是眼观鼻,鼻观心,嘴角扯的老长,默默看起笑话来了。

朱由检也想暗中观察一下这位大太监的反应,自顾自地读着奏疏,半盏茶之后,见魏忠贤依旧像根电线杆子一样杵在原地,朱由检这才抬头,指了指身旁边一个圈着扶手的紫檀木座椅说道,

“厂公,别站着了,坐吧。”

魏忠贤眉角一跳,忙躬身回道,“奴才不敢。”

魏忠贤并不蠢,他很清楚,在大明的这些皇帝里,除了天启帝朱由校,没人会让宦官和自己平起平坐。

正德年间的刘瑾再猖狂,也只敢叫“立皇帝”。

在皇帝面前,奴才永远只有站着或者跪着,因此当魏忠贤听皇帝让自己坐下去当真是惊出一身冷汗。

魏忠贤惊魂未定,却又听皇帝说,“朕是万岁,公是九千九百岁,为何不敢?坐吧。”

此话一出,刚出了一身冷汗的魏忠贤登时吓得肝胆俱裂!

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说没任何问题,他也享受这种吹捧,但这话从皇帝嘴里说出来,那真是杀机四伏!

但魏忠贤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错愕的表情转瞬即逝,沉着回道,“万岁终究是万岁,奴臣纵使万死亦不敢与万岁相提并论。”

说罢魏忠贤跪下来,二话不说,咚咚咚给朱由检连磕了三个响头。

朱由检其实也就是想试探一下,并不想拿他怎么样,见魏忠贤一场苦肉计也算演的诚恳,抬抬手道,“厂臣的孝心朕懂了,起来吧。”

魏忠贤并没有起来,接着又磕了三个头。

他懂规矩,皇上说的是“起来吧。”只是客套,如果真的起来,那就是大不敬了,因而只能表忠心继续磕头,以求主子宽仁。

徐应元一直侍立在侧,见此情景眉头紧皱,同样心情复杂。

皇帝刚才没有说“厂臣的忠心”,而是说“厂臣的孝心”,很明显,皇帝仍是将魏忠贤当作家奴来看待。

忠对的是朝廷,孝对的是主子。

一疏一近,可就在世人的眼里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