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恶-堕的女神
神殿中，猫头鹰彻底停止了思考，栽到地上，与休息的薛定律一同像是死了一样。
而她的大脑之中，不止是经历薛定律的记忆了，而是同时，看到了大贤者的旅途……
……
那是一个彻底毁灭的世界，钢之大地，整个星球变成了死星，只余下最后一位守墓人。
“带走他们……谢谢你……救世主大人……”
这里，是大贤者最后一次救世之旅的星球，也是他一生的终点，这位老人选择在这里结束自己的旅途。
守墓人早已经死了，最后与大贤者对话的，只是一位已经枯死的，不甘的灵魂罢了。
而大贤者接过蜂巢之后，他沉默了。
这个畸变的血肉蜂巢理论上是一场精神飞升，将全世界人的灵魂储存在里面，守墓人作为最后存在的生物，他会数千年，数万年的守望，直到遇见能够接过这蜂巢的救世主。
可是，蜂巢早已崩坏不知多少年了。
蜂巢理论上是一个精神乐土，里面的精神体会一直安居乐业，直到迎来真正的拯救。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蜂巢里面开始崩坏，越来越多的精神体变成扭曲的、诡异的畸变精神，并不断同化周围正常精神体。
若将蜂巢当成一个生命，里面的精神体是细胞，那现在这个蜂巢中，几乎99.9%的细胞已经癌变。
守墓人以为自己守望的是他文明唯一的希望，但是他完全不知道，蜂巢内部的往世乐土，才是真正的人间地狱。
大贤者将蜂巢拿在手中，这是一个文明的重量，一共1867克。
80亿灵魂的重量，现在里面却是扭曲的地狱。
“你来了啊。”大贤者看向了雅典娜的方向。
而雅典娜，沉默了，她意识到了这个老人，这是跨越了不知道多少的时间与空间，跨越了命运在与自己对话。
“或许，我的旅途也走到终点了，我也累了。”大贤者平静的说着，看向雅典娜，似乎看穿了命运，看穿了一切。
“往后，我那不成器的学生交由你照顾了。”大贤者笑着，看向了已经化为灰烬的守墓人，他最后，决定完成这位故土亡魂的委托。
在这颗已死的星球上，在雅典娜的见证下，这位年少时逃跑了的小法师，手上的鲜血汇聚在了蜂巢之中，为了这个不知名的文明动用了他最后的能力。
诅咒之血，功率全开。
“嗡！”
八十亿生灵的“苦难”全部被他一次性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但是这位最后并没有痛苦，他似乎笑着，说出了最后的告别。
诅咒之血在上空消散，只剩下回音在死寂的星球上空。
“老朋友，我们回家……”
一位崇高的灵魂，客死他乡。
还有那装满着八十亿生灵的，那个文明的新生。
……
雅典娜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
因为接下来，她看到了一个青涩的孩子，他接过了自己老师的宝具，在老师最后的教导下，踏上了新的旅途。
那位孩子他看到了诸神的黄昏，看到了大洪水的灭世。
窃世者为了自己的私欲，毁灭了世界，埋葬了历史，创造了他一神统治的，新生的“乐园”！
他会直面窃世者，摧毁那灭世的序幕，然后，他会没有任何犹豫的，说出来和那位“大贤者”老师一模一样的话语。
诅咒之血，功率全开。
以此80亿灵魂的苦难！
……
雅典娜沉默了，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老一小。
明明是与他们完全不相干的世界，明明是不相干的人，但是他们为什么会都几乎一模一样的做出同样的选择。
纵使客死异乡。
不是为了利益，不是为了力量。
为了完全不认识的人，这一切到底值得吗？
这样，未免对自己太残忍了吧！
这就是，他们的觉悟吗……
无法理解，无法思考。
雅典娜彻底进入到了宕机之中，她此刻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谁？自己到底还是不是那位奥林匹斯的处女神雅典娜。
人格是由记忆塑造的。
可是现在的雅典娜，她见证了数千年的历史，游历了亿万的世界，踏遍过未知的群星。
外界短短数秒，但是精神世界中仿佛完完全全经历了数以万年的精力，感受过曾经身为“雅典娜”的经历在现在的脑海之中，只剩下那小小的一角。
她现在到底是谁？
雅典娜？薛定律？还是大贤者？
分不清，她真的分不清了，无尽的信息冲刷着她，让她几乎迷失了方向。
她在薛定律的命运之中经历了数万的世界，每一个世界的波澜壮阔都完全不逊色于雅典娜的一生。
特别是那一老一少两人的信念，给了她亿点点的平行世界震撼。
现在的她，就仿佛是“从诸天万界归来的雅典娜”，与以前的那位处女神，彻底的分道扬镳。
相当于，她已经“恶堕”了。
而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窗外的明月照在破旧的神庙之中，而薛定律早已在睡去。
雅典娜此时还没能缓过来，这一刻她接受到的信息太多了，人格几乎被冲散，思维几乎被扭曲成另一个人的思维，很多她还要继续消化，包括他看到了宙斯的窃世行为，以及面前这个孩子的目的。
奥林匹斯？希腊？爱琴海？原本被众神认为就是全世界的地方，在现在的她看来到底显得有多么的荒谬可笑。
眼界，格局，经历和思维，一切的一切都彻底变了，雅典娜看着此时这位沉睡的孩子。
诸神的黄昏，大洪水，灭世七日，篡改的历史，以及宙斯一人最后会在伊甸，创造乐园的结局。
这一切结局，都只有面前这位孩子独自一人抗下，面对宙斯的觉悟。
她也必须要做什么了。
无论是身为智慧女神雅典娜，还是那名为“大贤者”的老师跨越无尽星空的委托，她也必须要做什么了。
这个世界，不应完全由一位异乡人来背负。
白色的猫头鹰来到了薛定律身边，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她用羽翼包裹住薛定律，说到：“愿你的旅途，永远向前，孩子。”
白色的猫头鹰消失，化作了翎羽编制而成的铠甲覆盖在了薛定律身上。
另一只纯白的猫头鹰起飞，离开了此地，这个时候，她一定要做什么。
孩子，我已经感受到了你的决心，你的觉悟，你的一切的一切。
所以此刻，我们一心同体吧，不再是为了私欲，不再是为了这种无聊的戏剧表演。
白色的流光化作流星飞遍全希腊，飞向奥林匹斯。
她也想明白了很多，这个世界是虚假的，头顶的这片星空也是虚假的。
在这个世界，并不是一个星球，而是个倒扣的碗，特洛伊的东方就是世界的尽头，而在黄道12宫之后就是天空的尽头。
根本没有恒星与行星，太阳是太阳神的马车，星星是死去的英雄……
爱琴海的尽头就是世界的尽头。
何等荒谬可笑的……认知啊！
她甚至会因为自己此前对于世界的认知而感觉到尴尬和可笑，所谓的奥林匹斯众神，真的就如同拥有力量的野兽。
每天不是看英雄故事就是在繁育，仿佛失去了繁育之后就什么也不是的野兽。
而曾经的自己，正是一只被困在这个名为“爱琴海”囚笼中的，可悲的笼中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