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不该
“噗！”
女孩儿一捂嘴，人家在这里做接待，什么样的客人没见过，自然看出了我的窘态，我只感觉整张脸都发烫，可当房门打开的时候，我却疑惑了。
房间装潢不亚于星级酒店，灯光也是暧昧的粉红，可大床上哪有人？
那丫头似乎是特别喜欢看客人出丑，也不知用这招捉弄了多少新客，俏皮的吐吐舌头。
“小哥哥先洗个澡吧，技师总要准备一下，差不多十分钟左右才能到哦。”
关上门，我忍不住给了自己脑门儿一下，怎么就糊里糊涂的跟着军子来这种地方了……
可是……如果就这么跑了，军子必定会知道，到时候给老子传扬出去，我高中那班损友，还不定怎么损我呢。
对了，一会儿技师来了，我跟人家说清楚，只做正规的，再多给她些钱，让她帮我瞒着军子不就得了？
想到这儿，我总算是踏实了些。
可一坐到床上，我又觉得有些尴尬……
索性往床上一趴，衣服都不脱，这样也算表明了自己态度。
“咔！”
门锁轻响，透过褶皱的床单儿，一个曼妙的女孩蹑手蹑脚的进门。
女孩儿先是在门口“嗒嗒”的换了拖鞋，随后一扭手儿，“咔嚓”的一声将门反锁。
“吧吧……”
这是塑料拖鞋拍击女孩儿脚底的声音，伴随着一股淡淡的沐浴清香而来，我正想开口说出想法，谁知那女孩儿一声娇笑。
“呵呵，小哥哥，我听前台说你是第一次，放心吧，人家会很轻很轻的，绝对让你享受得上天。”
女孩儿声音传来，我直感觉脑子嘭的一下如遭雷击！
紧接着，身体也崩的紧紧的，根本动弹不得。
不是我紧张，这他妈，这他妈是我姐的声音啊！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快跑，来这种地方如果被她知道，不被打死都是轻的。
可接下来我却想到，我姐，我姐怎么会在这！
她，做了这个？？？
“噗，你可真够紧张的。”
我姐捅了捅我后背，紧接着就要把我翻过来，这种时候我脑子里想了无数个逃跑的办法，可没有一个能够适用。
“你，你可真成，趴着怎么玩……你不会是太短了吧。”
我姐费力的推着我后腰把我翻过来，瞒不住了，脑袋死死侧过去往枕头里扎。
“嘿，你怎么……你——啊！”
即便只看到侧脸，我姐也不可能认不出我，当我转过来那一刻，她就一声歇斯底里，随即从床上跳下来就要跑。
可没走两步，她脚步一顿，颓然坐在床边。
她不傻，从我的表现就知道，我已经认出她来了。
空气凝固了几秒。
“还不起来，真想让姐伺候你一回？”
我姐背对着我，我心中一苦，今次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啪！”
从制服上衣口袋里翻出支烟，我姐猛的吸了两口，好像想起了什么，下意识道。
“对了，一会儿出去的时候别和经理说我抽烟了，这里只……只让客人抽……”
你还特么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怪不得姐夫跟你离婚！
穿上衣服的我似乎有了底气，一把从她嘴上把烟抢下来狠狠踩灭。
“走，跟我走，不然我马上给老太太打电话！”
我一把拽住她胳膊，谁知她猛地挣脱了。
“我不走，你特么凭什么管我！”
“你特么说我凭什么管你，你怎么能做这个，
你不要脸，也别丢我们老张家的脸！”
从小都是我姐揍我，平时我哪敢这么跟她说话，可今天恼羞之下，我也只能借着怒火掩盖心中的慌张。
“你说什么呢你，我做这个怎么就丢人了，没听过有需求才有市场吗，再说了……”
我姐又从口袋里掏出烟来。
“你也别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还我丢人，你要是什么好东西，能来这种地方吗？”
我怒火更盛，今儿个这事儿是我自己要来的吗，是特么军子强拉着我来的，再说我压根儿就没有这种想法。
此时我只后悔刚才没有先开口，现在不管怎么解释，又有谁会相信我？
瞅着我姐悠哉的续了根儿烟，我那股邪火儿越憋越盛，扬起手就听“啪”的一声！
下一刻，我俩同时沉默了，我姐捂着脸直勾勾瞅着我，眼泪无声而落，我喘着粗气，压着那股子慌张，努力控制自己和她对视。
“好啊，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干这么吗，我就跟你说说，我是个没文化的女人，带这个孩子又离了婚，
不干这个，你让我怎么养活小虎，我知道你想让我搬出去，不做这个，我拿什么钱找房子，我……”
“那他妈还不是你自己找的！”
我一声怒吼打断了她。
“谁让你他妈的和野男人乱搞，生了孩子都不知道孩子他爹是谁，你自己不要脸，少他妈扯上我！”
我姐猛地扬起手，我也不甘示弱，挺起脖子，可等了半天，那一掌最终也没落下，再睁眼时，是我姐哭花的笑脸。
“呵呵，好啊，三儿长大了，不但知道玩儿女人了，还要跟姐撇清关系了……”
“我……”
我有种预感，我姐接下来的话将是我承受不起的。
“可你撇的清吗？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变成这样吗，五年前，你考上大学，咱家却交不起学费，是姐给你拿的钱！
你怎么不想想，那么大一笔钱我一个初中文化的女人，怎么去了几趟省城就赚到了？
你上学整整三年，每个月都是姐给你寄钱，你不觉得那钱花着脏吗……呵呵，现在你觉得姐脏了是吧，好，姐走……姐再也不会来烦你！”
我姐一把将已经懵了的我推倒在床上，再也忍不住，捂着嘴跑出房间！
粉红色的窗帘，粉红色的水晶灯，一阵阵天旋地转，我捂着脑袋起身，房间里空荡荡。
我都快忘了，五年前，当我姐把那一沓子崭新钞票交到我手上的时候，我还夸她新烫的卷发漂亮……
“姐……姐——！”
冲出房间，我撞在一个不知是女招待还是技师的女人身上。
“姐，你看见我姐了吗……就是，技师，对技师！”
我脑子已经乱成一锅粥，语无伦次道。
“哎呦你这先生……技师还没来是吧，技师都在最后一间休息室，我帮您……”
“不用！”
我一把推开她，冲到走廊尽头，扑开房门，一阵烟气扑面而来。
里面格局都差不多，三个花枝招颤的女孩儿正在床上叼着烟卷儿打着牌。
“姐……”
“呦，哪儿来的小帅哥儿，要不要来陪姐姐们玩儿两把？”
一个姐儿冲我撩开裙子，惹得另外两人一阵娇笑，我默然关了门。
往事如烟，我终于知道了我姐为什么从那以后，就仿佛变了个人一般。
我必须找到我姐，跟她说一声我错了，后半生，就让我这个做弟弟的来养她！
我知道和我给她的伤害相比这不算什么，可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骚瑞，由……”
我一边朝楼下跑，一边收了手机，刚才那两个漂亮女接待还一左一右站在门口，只是她们看我的眼神透着冰冷。
“感谢您的光临，欢迎下次再来！”
尽管声音还是那么甜美。
“小，小姐，刚才我房里那个女孩儿呢。”
我急匆匆的问道，左手的小招待眉毛一扬，眼睛瞅着右上角的天花板。
“你说艳姐啊，哭着跑出去喽。”
“谢，谢谢……”
跑出门口的时候，我听见那女孩儿一声冷哼。
“哼，长得人模狗样儿，没想到是个变态，还装处儿，呸！”
也不知道这俩女孩儿误会了什么，可此时我哪有心思跟人家解释。
两步冲到门外，外面不知何时“哗啦啦”的下起了雨，我又冲到路口，来来往往的，打伞的披雨衣的，扶着女人钻进出租车的，两条大路，哪有我姐身影！
“姐——！”
“神经病……”
我跪在地上，愣愣望着这路口，脸上时而冰冷时而滚烫，雨水似乎有了灵性，拼命的浇在我身上，却洗不透我这具躯壳。
平生第一次，我感受到了自己的无能。
如果不是因为我，我姐也不会毁了自己的一生，可她付出这么多，又换来了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
“铃——！”
口袋里手机骤然响起，我猛地起身掏出来一看，一颗心再次冰冷下来。
是军子。
“喂，你特么完了事儿怎么不等我，你上哪去了……卧槽这么大的雨你丫的跑出去干嘛？”
我回头瞅见他举着手机站在门口，他也看见我了，骂骂咧咧的挂了手机，往我这儿跑。
“你丫的还真是第一次啊，真特么快……你走快点儿啊！”
我木然地跟着他走到老丰田副驾驶位置，拉开车门上了车，瘫在车座上，没了雨水的冲刷，天旋地转的感觉再次袭来。
“你淋了多久的雨啊，又特么得洗车了……三儿？
卧槽，三儿，你怎么了？！”
军子察觉出我的异样，抓着我肩膀晃了晃，又伸手摸摸我脑门。
我心里实在是苦，甚至不敢相信这么操蛋的人生，会是我自己的。
“军子，答应兄弟个事儿，以后，再也别来这种地方了……”
说完这话，我眼前一黑，再也听不见动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