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判若两人
皇宫大内，金碧辉煌。
一场细雨淅沥而来，将草长莺飞的御花园衬得雾气蒙蒙，宫女的绣鞋踩进了水坑，惊慌失措地提起裙摆抱怨。
“呀！我的裙子，才刚换的。 ”
“都湿了，这雨说来就来，我们也没个准备，要不你回去吧，我给你送过去。”
“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慈宁宫的人也不认识你，回头出了问题，王公公那儿不好交代。”
“王公公回来了？”
“回来了，一回来就去了慈宁宫，这会儿还没出来呢。要不咱们晚点过去吧？”
“也好。”
方才回宫的传旨太监看见这一幕，微微笑了笑，“王全这么快就回来了，这效率，你们都学着点，这才是宫里的老人。”
小太监不以为意，“小周公公不也回来了？要不是要帮着检查内务府有没有什么错处，这会都走到清风殿了。”
“争这些长短做什么？人家是慈宁宫的人，内务府的管事，”小周公公看了他一眼，瞧这小子满脸不屑，禁不住笑开，“你到对他记仇得很。”
“可不是儿子记仇，而是那王公公平日里待人就刻薄，”小太监往前望去，宫女已经离开了，压低声音不满道，“他素日仗着慈宁宫的威风，连皇上身边的大周公公都不放在眼里，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都是断了根的太监，谁能比谁高贵？不就是仗着皇帝孝顺，所以才敢在他们面前作威作福吗？”
小周公公不以为意。
清风殿是皇帝的寝宫，在他身边伺候的周林不过三十有余，却是宫里的“老人”了。
他因跟周林同姓，又得了周林的提携，因此得两个“小周公公”的名头。
那内务府的宫里管事，是周林挂着虚职，掌握在皇帝手里的。周林伺候皇帝，平素就该交给他代为管事，却被那王全冒出头来夺了这副总管的位置。
小周公公面上不嫉恨，心里却很是不屑。
“往后不可胡说，人家是太后面前的红人，可没咱们置喙的余地，”他看着雨幕，嘴角划过厉意，“咱们只管伺候好皇上就是了。”
太后是厉害，可在这宫里掌权的依旧是皇上，是男人。
待将来皇上病逝，继位的也是男子，东宫跟摄政王必然会有一番风雨，他鬼林精着呢，早就在心里暗暗站好了队。
“皇上身边缺了两个宫女，正好空了位置，”小周公公看他一眼，“王公公想必会择人送过去，咱们也不能闲着，动静别弄得太明显。”
小太监对上他的目光，嘴角一咧，“放心吧，保管万无一失！只是周总管那里……”
“周总管不是傻子。”
这皇宫不可能都交给太后，小周公公转过墙角，看着宫道最后的三重殿阁，清风大殿龙盘虎踞，叫他精神不由一震。
“太后亲近太子，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言自明。周林不动声色，为的还不是皇上的颜面？”小周公公暗忖，“皇上还没死呢。”
他笑了声，胸有成竹道：“周总管这次定会亲自挑人，咱们不过顺水推舟，静观其变就是。让她们自个儿安分守己，周总管也会乐见其成。”
小太监似懂非懂，却知道这事定了，因此也不担忧，即刻便让人下去准备。
摄政王府。
小周公公才走不久，内务府的人已经将前院布置完毕，主事的太监将后厨桌宴等清单列开，一一在前布置上，哪知突然下起了雨。
“快扯块雨布过来，都别愣着，快着点！”
暗影一面对着清单一面挑眉，将账簿夹在腋下，转身进了堂屋，“殿下，都筹备妥当了。”
夜璟辰神色懒散，眼睫轻抬，眸中情绪莫名，“嗯。”
暗影迟疑了一下，“殿下，皇上下了圣旨，明日恐是要派周公公亲自前来入宴的，我们可需要准备些什么？”
虽然婚事极为仓促匆忙，但摄政王毕竟是摄政王，明日与会者必然不在少数。他们须得做好防范，谨慎有人浑水摸鱼。
二十岁是个大坎，这些年夜璟辰不过生辰，但皇宫里每到此时必会有个赏赐。而如今婚宴距离二十岁生辰近在咫尺，相隔不过半月，实在让人很难放心。
夜璟辰对此心知肚明，但不知为何，他此刻心里竟没有丝毫担忧，脑中闪过的也不是皇帝太后，而是柳如月。
这小丫头的变化是肉眼可见的，往日两人也不是没有见过面，但却是从山洞开始，他才第一次听到柳如月的心声。
如今的柳如月，跟当初的柳如月，简直判若两人。况且他也查过，柳如月可从没学过风水阴阳之说，就是她那院子，也会前日才发觉不对。
判若两人……
轻笑一声，夜璟辰看着指腹的纹理，修剪得整齐干净的指甲盖上师父还残留着当时握住柳如月手腕的温度，直到如今。
“急什么，”夜璟辰好整以暇，“等明日一过，柳如月便正式入了摄政王府，到时候再要探究她的秘密有何难处？”
想到这里，夜璟辰顿时又漫不经心起来，“既是为了祝贺而来，我们又何必要设关布将，明日……谁上前来，注意着便是。”
柳如月能看出那柳树古怪，又破了他的蛊毒，那下蛊之人必然会心生疑虑上前查探。或许，柳如月能够看出什么。
暗影怔了怔，疑惑不解，但看夜璟辰一派胸有成竹，仿佛一切皆在掌握中的模样，也就没有多问。
他正要退出，却见夜璟辰伸手揉了下眉心，似乎有些难受，“殿下怎么了？”
“无妨。”他时不时的难受，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暗影退了出去，然而没过多久，夜璟辰眉宇间却闪过几分焦躁戾气。之前逼出蛊的地方隐隐作疼，他伸手揉着胳膊，无端冷了许多。
雨声愈发刺耳。
雨息冰凉，浇的人心烦意乱，夜璟辰头皮阵阵刺痛，仿佛有人正拿着针往他头上扎。
就在这时，他忽感眉心一凉。
夜璟辰寒毛一竖，豁然睁开眼，冰冷阴森的眼划过杀气，手臂一把抓住触碰他的人，用力摔在榻上！
“哎哟我去！”一声轻嘶，夜璟辰怔了怔，低头看去，柳如月撞得脑袋发昏，脸色通红，“还不放开！”
“老娘特意跑过来救你，你倒好，居然还对我动粗？”
“狗男人！不识好人心！”
夜璟辰颧骨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