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初恋男友
桑宁脑袋“嗡”的一下，像是炸开了无数朵烟花。
全身血液仿佛凝固住，然后又直冲到脸颊。
桑宁只觉得耳根热得厉害，她指甲用力掐进掌心，才迫使自己声音不那么颤抖：“贺先生，您说什么？”
她刻意咬重了“贺先生”三个字。
就是为了提醒贺晏时，他们已经离婚了。
贺晏时不语，兀自把车窗降下一半，然后点起支烟吸了一口。
隔着朦胧的灰白色烟雾，男人视线尤为深邃，他说：“桑宁，别装傻。”
桑宁用力咬住下唇内侧。
一边觉得自己不是涉世未深的少女了，不该这么矫情。
一边又实在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一关。
这种话过于赤裸暧昧了。
桑宁在跟贺晏时结婚前，听过许多类似的。
桑家条件差，当年因为学费太贵，陈玉玲甚至想撕掉桑宁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还是桑遇拼命夺了回来。
后来撕倒是没撕成，桑宁却也没指望陈玉玲给她学费和生活费。
所以刚成年那天，她连生日都没过，去了很多地方找工作。
桑宁那会儿年纪小，别说用电脑上网，她连小灵通都没有一个。
像是跟外界隔绝了一样，她根本不知道大学可以办助学贷款，还在起早贪黑地为了学费奔波。
一份工作不够就多找几份。
但兼职工资实在太低了。
桑宁每天忙成陀螺，也才赚出了半学期的学费。
远远不够。
实在没办法，桑宁只好求闻娇帮忙带她去夜场赚快钱。
确实是用求的。
因为闻娇不想让她去，两个人还大吵了一架。
吵到最后，闻娇拿出自己所有的私房钱，反过来哭着求她不要去。
可是闻家出了变故后，负债累累，连桑家都不如。
闻娇所有的私房钱，也不过四百多块。
难兄难弟而已。
桑宁没要，嘴上答应了闻娇，却转头就走进了一家就高档KTV。
她人长得漂亮，当时负责面试她的经理一见到她，跟见到了摇钱树一样，眼睛都亮了：“嘴巴甜一点，多哄着点客人，一晚几千块不成问题。”
经理说得没错。
在那里赚钱的确很简单。
但是哄客人却很麻烦。
因为不是所有男人都是规规矩矩听她唱歌的，动手动脚的还能被她躲开，但是言辞羞辱的她只能忍着。
不止一个人问过她一晚多少钱。
还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模样，也并不是第一次来。
只不过那天他喝了酒，就借着酒劲儿凑上来问：“妹妹，我们是不是认识啊？”
桑宁摇头。
男人不信，朝她吹了口烟：“不记得我了啊？我们做过的。”
黄腔一开，立马有人接话：“我也跟她做过！”
桑宁当时脸色已经很不好了。
他们却还在自顾自问着：“妹妹，我们多久没做了啊？”
跟贺晏时今天说的，也只不过差了个称呼而已。
回忆像潮水，几乎要把她淹没。
桑宁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直到口腔里有血腥味传来，她才猛然回过神来。
贺晏时凤眸眯起，正斜睨着她。
桑宁看起来不太对。
以往他说这种话，桑宁只是脸红，然后害羞又大胆地来解他扣子。
今天不一样。
她脸先是红得异常，但没过几秒，脸色又渐渐苍白下来。
就因为他们离婚了么？
贺晏时忽然觉得嘴里的烟泛着丝丝的苦，他皱了眉，摁灭烟蒂，“桑宁？”
桑宁呼吸已经缓和了下来。
沉默片刻，她转头看向贺晏时，说：“贺先生，请你自重。”
“我们已经离婚了”到了嘴边，正要说出口，忽然听见贺晏时轻“嗤”了声。
“现在要我自重了？”
贺晏时眼眸深深，“如果我自重的话，桑小姐能嫁进贺家么？”
桑宁：“……”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一直觉得贺晏时应该去做律师，三言两语间就能把别人的嘴给堵住。
桑宁脸色白了又白。
她干脆不再说话，抿起唇角，转头望向窗外。
好在贺晏时也并不是咄咄逼人的性子。
又看她一眼后，他发动车子，淡声道：“我爸还不知道我们离婚的事。”
桑宁点头。
她已经猜到了。
不然以老爷子的性格，估计早就夺命连环call她了。
贺晏时心里还烧着火。
他从车内后视镜看了眼桑宁。
鹅蛋脸，桃花眼，鼻子小巧却高挺。
像玫瑰。
娇艳欲滴，却带着刺。
火仿佛烧的更旺了。
贺晏时喉咙滚了滚，似乎有点明白。
为什么贺靖辰会那么喜欢她了。
……
贺老爷子年过七十，从两年前开始，生日就不大操大办了。
这年也一样。
他只叫了几个儿女和孙辈，满打满算也就十来个人。
贺晏时和桑宁到的时候，人已经差不多全了。
满满当当的坐了一大桌。
老爷子今天心情不错，正被一对年轻男女逗得哈哈大笑。
见他们两个进门，笑着朝桑宁招了招手：“宁宁，过来坐我旁边！”
话音才落，整桌十四个人，起码有十个人脸色都僵了僵。
也是。
留了半天的座位，连最疼的小儿子都没给，偏偏给了一个非亲非故的儿媳妇，他们心里能舒服就怪了。
江秋絮阴阳怪气道：“还是宁宁招人喜欢。”
“那是当然，”老爷子对这个儿媳妇可是越看越满意，他笑眯眯地拍了拍桑宁的手，问：“宁宁，什么时候能给我这个老头子抱上孙女啊？”
桑宁的对面坐了个熟人。
老爷子话才说完，她明显察觉到那人看过来的视线。
像有无数根针。
直直地刺了过来。
桑宁下意识抬了下眼，果然瞧见男人正紧紧握着手里的筷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是贺靖辰。
桑宁的初恋男友。
她有段时间没见过贺靖辰了。
毕竟身份尴尬，每次来看老爷子，桑宁都是在确定贺靖辰不在才会来。
今天也是实在没办法。
桑宁收回视线，朝贺晏时看了一眼。
“孙女您可能抱不上了，”贺晏时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说：“爸，我跟桑宁已经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