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腻了
桑宁以为自己听错了。
毕竟就在半小时前,两个人还在做最亲密的事。
贺晏时甚至比平时要更热情……
桑宁想问他是不是在开玩笑,但话到了嘴边,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太了解贺晏时了。
他这种人,压根就不会开玩笑。
心脏像是被扎了一刀,尖锐的刺痛陡然间蔓延开来。
桑宁嘴角很勉强地牵了下,干涩地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领带已经打好,贺晏时抬手看了眼腕表,连解释都轻描淡写:“你有三天的时间考虑,这期间有任何要求都可以和我提。”
桑宁猛地抬头。
头顶的吊灯开着,强光短暂晃花了她的眼,以至于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看清站在跟前的人影。
贺晏时生了副好看的皮囊。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连下颌线的弧度都堪称完美。
灯光穿过他的白衬衣,映出里面瘦削但有力的腰腹轮廓,他眼神冷淡,见她不应,微微皱了眉:“宁宁?”
桑宁恍然间就清醒了。
贺晏时不是在跟她商量,而是在通知她。
她也只有接受的份。
桑宁眼底有雾气,她不敢再看贺晏时,低下头,闷闷应了声。
贺晏时把灯关掉,“早点休息。”
门开了又关。
没过几秒,偌大的房间彻底安静下来。
桑宁靠在床头,在黑暗中呆坐了很长时间,一直到手机屏幕亮起。
好友闻娇的消息发过来:【宝贝,结婚纪念日过得开心吗?】
桑宁没答,她打开灯,把贺晏时今天带回来的项链拍了张照片发过去:【喜欢吗?】
她记得闻娇是这个品牌的死忠粉。
果然,闻娇秒回:【贺晏时送的?】
闻娇:【好,那它现在是我的了。】
桑宁心里难受得厉害,却还是被闻娇逗得笑了下,她把玩着盒子,慢吞吞打字:【好好珍惜它,毕竟是贺晏时送的最后一个礼物了。】
闻娇:【什么意思?】
桑宁:【我跟贺晏时要离婚了。】
想了想,桑宁又纠正道:【确切地说,是贺晏时要跟我离婚。】
这条消息发过去,闻娇一连扣了几十个问号。
扣问号还不够,她干脆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一接听,对方拔高的声音就在耳边炸开:“我靠,贺晏时为什么突然要离婚啊?”
桑宁也想知道。
刚刚走神这十几分钟,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在桑宁的认知里,能让贺晏时和她离婚的条件,有且只有一个。
就是那个人回来了。
但她根本不可能——
桑宁越想就越觉得喘不过气,她捂着胸口深深吸了口气,苦涩道:“我也不知道。”
闻娇看起来比她还不能接受,一连猜了好多理由后,不确定地问:“难道贺晏时……出轨了?”
桑宁直觉不可能。
贺晏时的自律程度几乎令人发指,别说出轨,连多看别的女人一眼都难如登天。
桑宁像是想到什么,蓦地从床上坐起来,“娇娇,我出去一趟。”
……
贺晏时晚上有聚会。
每次只要出差时间长,回来必定会有人专门给他组个局。
美其名曰为他接风洗尘。
开始的时候他带桑宁去过。
但圈子和圈子之间是有壁的,两人身份地位相差悬殊,桑宁虽然飞上枝头变了凤凰,但乌鸦始终是乌鸦,凤凰的圈子她根本融入不进去。
去过一两次之后,桑宁就放弃了。
贺晏时又不喜欢勉强她,久而久之,也就不再提带她去的事。
比如今天。
桑宁挂断闻娇的电话后,随手拿起件外套出门,打车去了江南町。
这是贺晏时最常去的会所。
桑宁内心不安到了极点,等出租车停在会所门口时,她掌心密密麻麻的全是指甲印。
外面狂风大作。
是暴雨来临的前兆。
桑宁付过钱,一鼓作气走进江南町。
前台的服务员很快迎过来,“贺太太,请问您是来找贺先生的吗?”
桑宁并不意外对方会认识她。
虽然她没来过几次,但光是“贺太太”这个身份,就足够让江城所有人熟知她。
桑宁扯了个笑,没否认。
“用我带您上去吗?”
“不用了,谢谢。”桑宁摇头。
她不想让贺晏时知道自己来过。
服务员颔首,毕恭毕敬地替她按下电梯:“贺先生在七楼。”
这个桑宁知道。
她身体不好,但记忆力还不错。
贺晏时在江南町有固定的包厢,在703。
两分钟后,桑宁在703门前站定。
大概是有人出去抽烟了,这会儿包厢的门正虚虚掩着。
桑宁从门外望过去,一眼就看到靠在沙发最角落的贺晏时。
男人喜静,所以包厢连音乐都没放,清脆的酒杯碰撞声中,也不知是谁问了句:“三哥,你真要离婚啊?”
“桑宁不是挺听话的吗?”有人不解。
贺晏时并不反驳,淡淡“嗯”了声后,点了支烟咬在嘴里,说:“是听话。”
他话里有话。
众人面面相觑,“那是为什么?”
是啊。
为什么——
桑宁紧紧握住门把手,就在她以为贺晏时要把回答她的话原封不动说给其他人时,男人吸了口烟,慢条斯理地吐出两个字:“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