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3章 不好了出大事了
等秦老夫人和秦婵先进去后,她才跟在后面,悄悄看向屋子里看似只隔了半日、实则五年未见的母亲。
内屋,沈瑟由丫鬟扶着坐起身,靠着软枕,因孕育而暗黄生斑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羞愧:“婆母见谅,儿媳身子不大爽利,没法下床见您。”
秦老夫人坐在炕沿边,见她气色一如既往地不好,心里暗暗叹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瑟娘,辛苦你了。”
沈瑟垂首,抿唇,轻轻摇头,“夫君在外以身守国,婆母在内撑起阖府家务,瑟娘怀孕躲懒数月,心中实在愧疚,不敢轻言辛苦。”
“娘,你可没有躲懒,是不是祖母?”秦玉娇见她说了几句话,额头便有细汗流出,上前轻轻擦拭,佯装撒娇靠近顺势摸上了母亲的脉门。
前世这个时候,秦玉娇还没有遇到鬼医,于医术毒术全然不知,因此贺嬷嬷对她有些奇怪的举动没有防范。
沈瑟难得见素来大.大咧咧的女儿温柔体贴,嘴角扬起恬淡的笑容,右手轻拍在凸起的腹部,那张因怀孕而枯黄的面容因着这抹浅笑而洋溢着淡淡光泽。
秦老夫人盯着孙女,微微惊讶。
这动作随意,却精准地切在关脉、寸脉、尺脉上,即使是普通郎中也不能做到这样随性。
见二孙女冲自己眨眼,遂压下疑窦,帮她遮掩。
“嗯。多大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贴在你娘旁边撒娇,不害臊。”
秦玉娇没想着瞒过曾学过药理的祖母,暗暗默念时辰思索母亲脉象,一心二用逞嘴回着,“祖母,玉娇再大也是我娘的女儿。”
沈瑟反倒不适应她的温软,笑道:“你呀,突然这么乖,是不是做了错事瞒我?”
秦玉娇:“……”
秦婵噗嗤发笑。
“娘,你怎么能这么想我!”秦玉娇不依。
沈瑟抚了抚她额头的发丝,动作温柔,“刚听小婵说你落了水,可是在你外家闹了意外?”
“嗯,”秦玉娇不想母亲担心,笑着收回了把脉的手,转移话头道:“外祖家的园子有山有水,好生精致。”
“那一定花了很多银钱。”提起娘家,沈瑟也有些思念,因怀象不好,身子乏累,她已经足足六个月没出过府门,也错过了娘家迁宅的大事。女儿口中精致的园子到底是如何景象,她还没能亲眼得见。
“你外祖父、外祖母可安康?”
“他们都安康。娘你不知道,这次寿宴是云薇表姐一手操办,还请来了太子和四皇子殿下。”
“连太子殿下也来了?”沈瑟惊讶,太子来臣子家贺寿是少有之事,除了太傅、太师,一般人没这个资格。
至于为女性长辈拜寿,那得是国公夫人那种老封君级别的才能有的待遇。
“是啊,”秦玉娇含混道,“女儿落水,还是殿下救起来的。”
至于哪个殿下,她没细说,贺嬷嬷理所应当地以为是四皇子殿下。
“那可得好好谢过殿下。”
“知道了,娘,”秦玉娇娇软地点头。
母女两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天色愈来愈暗,屋内烛灯从一盏点到六盏,沈瑟强忍着困乏疲累,余光瞥见婆母和侄女秦婵坐在旁边许久,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心里渐渐泛起了嘀咕。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温声询问:“婆母可是有事?”
话刚落,外面传来嘈杂之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明显。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出大事了!”
果然来了!秦老夫人看向二孙女,她眼中没有惊讶,只有愤怒与寒意。
尖锐的声音击散了沈瑟的睡意,她抚着心口,眉间轻蹙问贺嬷嬷,“珍娘,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会子跑来吵闹?”
秦老夫人冷下脸,“连翘,你跟贺嬷嬷出去看看,哪个院子里的,这么没规矩,刚入夜竟大呼小叫,不怕惊着主子吗!”
“……老夫人和夫人且安心,珍娘这便出去问话!”箭在弦上,贺嬷嬷却有一丝丝犹豫。
老主子传话说了,今晚是最好的机会,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即便事后审查也查不出纰漏。
但不知为何,没看到女儿珊瑚,她无来由地生出一点点担忧。
秦玉娇扭头,哼了一声,发号施令道:“贺妈妈,那丫头有什么话就让她在外屋说,别叫人进内室冲撞了母亲和小弟。”
贺嬷嬷回望了灯下的少女一眼,见人还是那个娇蛮刁横的二小姐,一切与往日没有区别,遂应了声“是”,揭帘跟连翘一同去了外屋。
秦玉娇扯唇无声嗤笑,手指不轻不重地在母亲身上继续按着,见她两眼迷糊,睡意朦胧又强撑着不愿睡,轻柔道:“母亲,累了就歇一会儿,小弟也瞌睡了。”
“嗯……”
伴随着均匀的呼吸声,秦婵的两眼睁得老大。
秦老夫人看向孙女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却在此刻并未关注这些疑虑,而是指着外面问道:“不会被吵醒吗?”
秦玉娇笑笑,算了算时辰,冲一直呆立的紫陌点了点头。
紫陌见状,爬上火炕打开小窗户。
窗外,红缨将打晕的珊瑚塞了进来,放置在大夫人沈瑟常睡的位置。
随后,二人抬着怀胎八月的沈瑟,小心翼翼地从窗户移出,整个过程快速又悄无声息。
秦玉娇吩咐红缨:“按计划行事,你先将母亲送去我的院子,不要让人看见,也别让任何人靠近。”
“是!”红缨抱起沈瑟,隐没在黑暗里。
窗户合上,屋里恢复如常。
“……”秦婵惊呆了,千言万语憋在心里。她无法理解,眼前的二姐明明模样长相都跟昨日没什么区别,但分明不一样了。
外屋,贺嬷嬷的询问与丫鬟的叫喊一并传了进来。
“你是哪个院子的?”
“奴婢文香,是玉棠少爷屋子里的人。”
“既是伺候玉棠少爷的,怎不在棠棣院做事,来玉瓒院大喊大叫,成何体统!”
“奴婢不经意听到一桩大事,事关大爷安危,特来禀报大夫人!”
贺嬷嬷看向连翘,“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