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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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诈骗契丹太后

耶律阮从山丘上一路滚落在稀疏的黄草堆上,他身上披着的玄黑貂裘里兜满了沙石,终于挣扎着站了起来。

却猛见背后一席黑甲的南朝将领立在坡上俯视着自己,缓缓驰了下来。

此人胯下的战马,一眼神骏,就是太祖当年的坐骑也颇有不如。

再跑也是毫无意义的事,耶律阮昂然直立道:“你趁我与上京对峙之际,突然发难,你擅自脱离南朝天子掌控,北上奔袭至此,这个险冒的可真大!”

石崇贵纵马到他身前,手中铁枪搭在耶律阮肩头布满沙尘的貂裘上道:

“耶律阮,你这四万残兵败将,在中原胜不了,在此地更是一败涂地。

你自己看看,大乱之后一哄而散逃走的兵能有多少?难道你这厮还在幻想做什么契丹之主吗?”

石崇贵挺枪在他的脖子上不深不浅的划了一枪,几道浓血流了出来。

他也不再进逼,两人在漠北荒原之上,一个据马直立,一个裹裘昂首,静候在这战阵之中这场突袭的战果。

耶律阮的四万大军从雁门内惨败而归,虽然在与上京权贵的大战中依然占据上风,但迟迟没有休整和补给。

又连场都是大战,早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这也是述律太后想要以拖待变的信心来源。

石崇贵率领赵元朗、魏盛与李茂贞三人引着万众骑兵这阵冲杀,便是最后的摧枯拉朽。

更何况这些契丹兵已经是身在自己本国之中,眼见上京城里并不承认自己参与拥立的新天子。

这件事究竟如何善罢,根本就说不清。

南朝大军此刻又杀了过来!新主又从马上跌落,死活不知。

这些契丹兵实在是达到了南侵征战以来的极限,很多人都直接骑着自己家养的带出来的战马,回家去了。

四万人中除去伤病的,还能维持战力的生力军一见有人带头回家,军心士气瞬间崩解。

在石崇贵的眼前上演了一幕什么叫「作鸟兽散」!

耶律阮心如刀绞,终究明白自己要继承契丹皇帝的大位,那已然是镜花水月了。

他的大军一旦人心丧尽的散了,李守贞收拾这乱中残局的速度也是极快。

契丹兵能跑的都跑了,剩下不能跑的,留着也是隐患,晋军都毫不手软的尽数除掉。

也就半个时辰,三人率军相继围聚到了石崇贵与耶律阮周遭。

石崇贵坐在马上目送自己手下军士将耶律阮押走,随即道:

“这契丹僭越的主子,是个不能打的,将他带下去从容看管就行了,现今这地方闹成这样,上京城中,肯定也得到消息了。

赵元朗你去城中,就说大晋皇帝石崇贵率大军为契丹先主复仇。

将弑君奸贼耶律阮擒拿,要将其赠予契丹太后,请她出城一见,说朕愿谋两国重新盟誓。”

石崇贵将套在胯下马鞍上的那把能证明天子身份的精良强弓取了下来,递给赵元朗续道:

“天子剑让你给报销了,就拿这把弓去。”

赵元朗正满腔报效之情,当即一躬到地,双手高举捧过长弓领命去了。

他纵马一路奔驰,沉烟迭起间已到了不远处的上京临潢府城下。

这城只有幽州城高的三分之一,也就三米左右,赵元朗高举石崇贵的铁弓冲城上喊道:

“我乃大晋天子使者!陛下亲身驾临漠北,速开城门,我家陛下欲与尔等太后一见!”

他如此喊了两遍,城防兵士猛听有汉人骑马在城门前叫嚷,他露头一看,本想一箭将赵元朗射死了事。

却见他高举手中铁弓,这契丹人虽位卑职小,但自小在马背上长大,摆弄弓箭就像汉人拿筷子那般容易。

当然是识货的,自己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精良的好弓。

当下去将自己的上峰头领叫来城上,头领看了不敢胡乱做主,又去找来一个懂汉语的城门吏僚。

契丹上京与中原在开战之前,使者来往极为密切,那门吏将赵元朗的话翻译给了城门守将一听,他立时便知道兹事体大。

当下打开城门,一群契丹兵冲出来将赵元朗团团包围。

那守门将领按照以往南朝汉使到来的规制喝令赵元朗下马步行入城。

赵元朗目不斜视,对周围契丹兵看也不看,昂首对着那守将朗声道:

“你家先王身为漠北之主,却人心不足,入侵中原,没想到黄雀在后,被你们自己的叛逆弑杀。

我大晋皇帝陛下,为两国和谐,亲身驾临,降服耶律阮,实在是你们契丹的恩人!

既是有大恩于漠北,我怎能下马?不必了!”

说罢赵元朗右手高举石崇贵的天子弓,左手持缰绳,扬长直入眼前这临潢府的低矮城门。

那守将听了门吏的翻译,想不到自己严防死守的大敌,竟然被擒!

刚在城上看见的远处乱起,还以为这耶律阮又听信了身边汉人的奸计要使什么卑鄙手段了,没想到却是如此结果。

当下便不再阻拦,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赵元朗纵马驰进城中。

只见房矮、道窄、民鄙、比起中原,那是不可同日而语。

城的中心却是一个个巨大的营帐而非宫殿,赵元朗在契丹带刀兵士的带领之下,走进居中的大帐。

大帐里站了不少人,正中坐着一个虬髯大汉,他身材却也并不魁梧,只是面相凶恶。

赵元朗打眼一看,便知此人是不可理喻之徒。

这人身旁坐着一个头发乌黑容貌却老的女人,她左臂拢在袖中,晾在外面的右手竟是被齐腕斩断,断面处又长成了圆形,当是砍下右手有些年头了。

赵元朗全身甲胄,走入营帐里铿锵之声随之而响。

他又高举铁弓道:“外将赵元朗,奉我中原天子之命,入城来见述律太后!

耶律阮弑主篡位,中原人尽皆知,我陛下日前已攻破耶律阮的巢穴幽州,将契丹先主之大体寻获。

竟被逆贼随意藏在地窖之中,曝尸于肮脏之地!

我大晋天子怜其境遇,已在幽州大殓,又亲率六军北上追击阮贼!

终于在上京城外潢河之畔一举将其叛军击溃,首恶阮贼成擒。

我陛下命外将前来邀请契丹太后与新主前赴城外一见,共商天下大局!”

赵元朗这般话说的振振有词无懈可击,言罢不再多说一字,默然平视上坐的述律太后。

翻译将这些话用契丹语一说,只见太后的脸色不禁越来越难看。

直到翻译说完,满大帐的契丹权贵无不大惊。

述律平听到爱子的下场如此凄凉,但她毕竟在契丹顶层的血腥残酷斗争中熬到今日的位置。

哭肯定是不会的,不由得对耶律阮恨入骨髓!

显然是信了赵元朗的话,却也是为了证明自己坚持与耶律阮对抗是无比正确的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