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被窥探的感觉
新元六年，十月十五。
上柱国，燕国公，大将军李越，于家中重病。
皇帝连发三道圣旨，令征西将军李云回京。
梁州大营，中军大帐。
一众李越嫡系将领，围在李云身旁，怒声道：
“大将军走时还好好的，这才几天，便重病不起。
莫非朝中那些人，都当我们是傻子吗？！
少将军，千万不能听他们的，现在大将军生死不知，你若回去，便是将全家老小性命都交到别人手上了。”
“对，现在立刻把洪刺史和邱将军控制住，班师回朝，清君侧，救将军！”
李云默默看向这些李越麾下大将，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他虽也是位高权重，却更以武艺见长。
其他的能力，虽有，但却难以匹配指挥这千军万马的重担。
并且李越一生都以忠臣良将自居，且家教甚严。
因此李云实在难以想象，若真的举兵造反，该如何收场。
李云下意识将目光投向一名始终沉默不语的老将，询问道：
“王老将军，您的意思呢？”
众人闻言一愣，齐齐将目光投了过去。
这位王老将军，乃是李越一系除了李越之外资历最老之人，也最得李越信任。
只是近来年岁大了，不太管事。
直到李云提起，众人才想起这位老将。
王老将军闻言苦笑一声，说道：
“少将军，陛下也是军中百战厮杀出来的，既然已经降旨到您这了，莫非还会怕您谋反？
别忘了，邱将军，可是陛下亲卫出身。”
李云闻言心中一惊，立刻反应过来。
“帐外为何如此安静。”
众将闻言，纷纷面色大变，长刀出鞘之声不绝于耳。
大帐外，邱浩一身重甲，面无表情。
身后，上百名精锐甲士，手持强弓劲弩，将中军大帐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帐内，李云面色凝重。
到了这时，他终究是拿起了少将军的威严。
“都把刀放下。”
“将军。”
“都放下！”
一声怒吼在大帐内响起，多半将领都不甘的放下了手中武器。
有少数仍不甘心的，也被王老将军一个个劝服。
李云一马当先，走出军帐，正与邱浩对上。
“邱将军，李云愿遵旨回京。”
邱浩脸上，勉强扯出一丝笑意：
“李将军莫怪。
我也是奉旨行事。”
李云深深看了一眼这位随李越征战多年的同僚，终究没能说出什么。
身后，一众将领鱼贯而出。
其中大多对邱浩视而不见。
少数脾气爆的，则会在他身边啐上一口。
“白眼狼。”
邱浩纹丝不动，目送所有将领离开军帐。
解刀，卸甲。
深夜，军帐中，邱浩双膝跪地，满面泪水，遥望北方。
身前，有一封信。
那是李越留给他的。
只有四个字：
誓守天渊。
往昔的一幕幕，在邱浩脑海中浮现。
从在北疆入了当年太子的眼，成为太子亲卫。
到皇宫之中，拔刀怒斩四皇子，为新皇死忠。
再到区区三十五岁，便官居三品，为征北将军。
他的一切，都是皇帝给的。
李越也知道，邱浩就是皇帝安在身边的钉子。
可李越从未对他有过防备。
无论是排兵布阵，还是练兵点将，全都对他倾囊相授。
如果说当年的岳老，给了他出人头地的机会。
那大将军李越，便是他一生中最大的贵人。
毕竟若是没有能力，他再忠诚，皇帝也不会对他予以重任。
次日，李云等十五位北军大将，在御林军的护送下踏上归途。
一场可能祸及天下的动乱，就这样消弭无形。
只是作为最大受益人的邱浩将军，究竟如何想的，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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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元六年，十一月。
天渊朝上柱国大将军李越，病亡家中。
皇帝下旨，李云继承燕国公爵位，世袭罔替。
李越麾下众将，各有封赏，分派四方。
征北将军邱浩，擢升二品骠骑将军，统帅北军。
一夜之间，邱浩之名传遍大江南北。
这位始终跟在李越身后的青年名将，终于向天下宣告了他的崛起。
与此同时，梁州城，明王府。
一众至阳国高层，聚集在大殿中，讨论着天渊朝军方的巨大变动。
“明王殿下，李越新死，邱浩小儿立足未稳，正是挥师北上，攻占雍州的最好时机！”
“不错，若能占据武威、天水二郡，我军便有天然地利，可居高临下，势如破竹，席卷雍州。”
主位上，身着黑衣的青年，似乎一如当年。
只是他身上散发的威严气息，却似是换了个人。
“邱浩。”
口中呢喃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朱博的眼神中充满了回忆。
他望向身前的虚无，似乎想穿越时光，看到那三个在镖局中吵闹不休的少年。
片刻后，朱博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随即消弭无形。
他淡淡说道：
“不，大军连番征战，损失不小。
如今寒冬将至，大雪封路，不宜进军。
传我王令，全军不动，原地休整，来年再战。”
众人闻言，纷纷严肃下来。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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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州，蜀郡，锦城。
不同于寒冷的京城，这里的气候明显更加温暖，即使在寒冬腊月，依然不见丝毫雪花。
“老板，来两碗牛肉面，不要葱。”
“好嘞。”
“两位客官，面来了。”
姜元看着碗里明显加了量的葱花，无语凝噎。
这一瞬间，他非常的想对老板说一句：
“我不吃牛肉。”
“哈哈哈哈哈。”
少女银铃般的笑声，从耳边传来。
在安定县中待了一年多，姜渔彻底褪去了幼时稚嫩的模样。
皮肤白皙，瓜子脸，柳叶眉，一双大而灵动的杏眼，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二八少女青春洋溢的气息。纤细的腰肢裹在雪白的裘服中，有种引人犯罪的美感。
此时姜元也换上了一身藏青色修身棉袍，显得身姿格外笔挺。
与之前带着姜岩一起的时候，判若两人。
若是姜岩在此，一定大呼师父不公。
两人只是坐在面馆中，便引来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如今乱世，敢这般大摇大摆独自走在路上的俊男靓女，可不多了。
见姜元面色有些不好看，少女硬憋着笑：“师父，别皱眉了，快吃吧。”
“唉。”
姜元无奈叹了口气，皱着眉头把碗中的葱花牛肉面一扫而空。
吃饱喝足，姜元刚要说什么，突然耳朵微微一动，猛然扭头看向街头角落。
空空如也。
“师父，那人还在跟着？
都二百多里了，你不会听错了吧？”
姜元皱了皱眉：
“可能是我多心了。”
目光再度投向那个路口，姜元眼中充满疑惑。
自从进了蜀郡，他就一直有一种被人窥探的感觉。
可无论如何搜索，也找不到对方丝毫踪迹。
“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