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阴山老林子，夜诡
赖守信跟着村长李大牙出了村道。
“稍等，我准备几个火把！”
“天马上就黑了，夜路可不好走！”
村长李大牙说道，看了眼即将坠于西岳的夕阳，神色一阵凝重。
他吩咐两个食人魔多带火把。
赖守信站在一个高地上，俯瞰整个虎头村。
虎头村并不大。
位于大阴山深处，是一个食人魔的小山村。
不到百来户人家。
村庄成“品”字形排布。
村口长着一颗老柳树，但遭遇雷击，半截身子已枯死，内里却有嫩绿的新芽生发。
很奇异。
老柳树旁，立着一块一人多高的石碑。
碑上刻三个字：
虎头碑。
“这是虎头村名字的来由么！”
赖守信多看了一眼这面石碑。
不知是否错觉，他总感觉这块碑有些不寻常。
“走，出发！”
老村长李大牙招呼道，给赖守信递来三个火把让他背在身上，还有一个驱虫袋。
里面装着某种药草，散发阵阵刺鼻的味道。
此时。
大日坠西岳。
天光已黯。
出了虎头村，就是大阴山老林子。
有东、西两条久行踏出的山路在草莽间若隐若现。
“往东走，是坊市，往西走，约莫十里外，便是我们虎头村开坑的肉田。”
村长李大牙走在前头，嘴里叼着一杆三米长的大烟斗，边走边说话。
赖守信跟在后头。
还有两个一高一矮的男食人魔提着粪叉相随。
“肉田......”
赖守信思索，听字面意思似乎和普通的庄稼地不同。
“滋滋滋”
“吱吱吱”
出了村子，草丛里，各种蚊虫的声音此起彼伏，听得赖守信心跳加速，眼睛放光。
比起在虎头村，外面草地里动物更多。
在招虫体质下，草叶上的蚊虫不断的往赖守信身边聚集。
哪怕驱虫袋也防不住。
“今天怎么这么多蚊虫，来，再多戴两个驱虫袋！”
村长李大牙骂了一句，一巴掌拍死了爬上赖守信手臂的一只带刀螳螂。
似是驱虫袋的药力掩盖了赖守信的招虫体质，四周的蚊虫霎时被逼退了许多。
山路两侧老林子昏暗。
越走越寂静。
逐渐的，连蚊虫鸣叫之声也没有了，四周静的可怕。
老林子里阴森森的冷。
老村长李大牙面色严肃，吩咐赖守信打起了火把。
但此地已经深入山林，四面光线黑暗，火把也只能照亮不大的一团光。
身边两个食人魔把粪叉拿起，不断的扫视着四面林子，绿莹莹的眼睛有惶恐，也有紧张。
“不用怕，天还未彻底黑，夜诡这时候不会出来。”
老村长说道，但语气依旧严肃。
“夜诡？！”
赖守信吃了一惊，他再次听到了这个名字。
老村长从赖守信的手里接过了另一个火把，打着火把一边走，一边说道：
“夜诡，是我们食人魔的天敌。”
村长李大牙的声音很轻，也很压抑。
“尸体由死而生，便是食人魔，灵魂飘荡变异，就成了夜诡。”
“古老相传，夜诡其实是我们食人魔失去的灵魂！”
“甚至老一辈人也都说，我们食人魔是一群没有灵魂的生灵，是行尸走肉，但我不信。”
“没有灵魂，咱们还怎么活？”
老村长李大牙嗤笑一声，吐了一口吸烟吸出来的黑痰。
赖守信也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山路并不是笔直向前，时而弯曲，多有绕行。
在经过一个岔道口的时候，老村长李大牙停了下来，对着岔道口旁的一块火红色大石头作揖行礼。
火红色大石头上刻画一圈圈的诡异图案。
上面还放着不少瓜果供品。
很是诡异。
“石神爷好，我们打此路过，要去后山肉田，借您几块打诡石一用，献上手指一根，请您老笑纳！”
老村长李大牙恭敬对红色大石行礼。
下一刻，向赖守信借来斩骨刀，剁掉了旁边两个食人魔其中一人的一根大拇指。
血淋淋的大拇指放在了红色大石头上。
火红色大石却没有任何反应。
李大牙蹙眉，提起刀又剁了那个食人魔的一根中指。
两根手指献上。
诡异的一幕立刻发生了。
一股阴风从血色大石上卷起，吹得火把都一阵明灭闪烁。
两根血淋淋的手指霎时变得干枯，眨眼间只剩下两截枯骨。
像是被未知存在吞噬了一样。
赖守信看的瞪大了眼睛。
“哗啦啦”
下一刻，火红色大石上居然裂开一个口子，里面就掉落出三块红色的小石头。
拳头大小，浑圆一体。
“只有三颗吗......”
老村长李大牙面色有些失望。
以前一根手指可以换五颗打诡石的，现在两根手指居然只换了三颗。
涨价了啊！
莫非大阴山出了什么变故！
老村长李大牙沉思。
大阴山的这些“野神”是非常讲究的。
几百年了，很少涨价。
一旦异常，定是大阴山有了问题。
“不过我们只是去后山肉田，路不远，三颗勉强也够了！”
他对着红色大石道了谢，转身道：
“来，你们三人，一人一颗！”
“如果有夜诡袭击，就用这个打它！”
三颗打诡石，赖守信和两个食人魔每人一颗。
那个被斩掉了手指的食人魔担心道：“村长，那你呢？”
李大牙咧嘴一笑：“我没事！”
一行人继续打着火把前进，不多时，又遇到了一截枯黑的木桩。
立于路中央。
木桩十人合抱，一米多高，很粗大。
上面同样摆着瓜果供品等物。
老村长李大牙再次作揖行礼：“木神娘娘好，我们打此路过，借您几根护体柳木，献上手指一根......不，两根！”
似乎想到了刚才石神爷的价位，他连忙改口。
看了眼赖守信，示意赖守信剁一根手指。
“我怕疼，二位兄弟！”
赖守信拿起砍骨刀，看向两个食人魔村民。
另一个食人魔主动伸出了手，赖守信“嗤嗤”两刀剁下了两截手指，放在了木桩上。
“簌簌”
木桩上立时出现了四颗嫩绿的小柳树苗。
枝叶间散发氤氲光晕。
很是奇特。
老村长李大牙面色喜悦：“来，一人一颗，装在口袋里，千万别掉了！”
“大阴山的野神众多，但木神娘娘比石神爷还要古老。”
“它是十大古野神之一。”
“它的护体柳木在夜诡袭击的时候，可以提前发出预警，迟缓夜诡的速度，避免我们被夜诡偷袭。”
赖守信听得急忙收好这颗小柳苗，还用力按了两下口袋，防止掉落。
打着火把继续前进。
赖守信走了几步，忽然有感，回头望了眼木桩子。
只见昏暗的林子里，木桩子上，不知何时，盘坐了一个没有腿的白发美妇。
正坐在木桩子上啃食那两截手指。
似乎察觉到了赖守信的目光，它忽地抬头，满嘴是血，对着赖守信龇牙一笑。
张嘴说话，没有声音发出。
可赖守信看口型，却看得明白。
“你个碎娃，看撒么看，过来，木神姨给你社个话！”
赖守信吓得急忙转身，跟上李大牙的脚步。
木神娘娘嗤嗤一笑，又低头吃起了手指。
“那就是野神吗？！”
赖守信心中惊怪。
路上，赖守信还看到了其他的野神。
有深邃黑暗的水洼，有蠕动不停的草滩，还有长着獠牙的食人花，一堆形成三角形图案的枯骨......
各种各样，千奇百怪。
有的有瓜果供品，有的没有。
老村长李大牙解释说，这都是大阴山孕育的野神。
它们是夜诡的克星。
基本不会伤害食人魔。
食人魔走山路需要对抗夜诡的袭击，提供的供品有助于野神的修行，所以野神和食人魔经常彼此互助有无。
“但以后你们如果独自行走大阴山，看到那些没有瓜果供品的野神，最好避开。”
老村长李大牙边走边说道。
“因为它们要么是大阴山刚孕育的野神，要么就是凶残吞杀一切的凶神。”
“刚孕育的野神，你献上手指都没用，它们什么也不懂，而那些凶神，会贪婪的要了你的命，它们比夜诡还要可怕。”
赖守信和两个食人魔嗯嗯点头，记在心里。
“吼——”
忽然，一道尖啸声从黑暗的老林子里响起。
尖锐，刺耳。
如婴儿啼哭。
但更加惊悚，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下一刻，老林子里四面八方阴风大作，树头哗啦啦摆动。
似乎有无数未知之物在奔行，卷起阴风浩荡。
“不好，是夜诡！”
“快跑！”
老村长李大牙面色一变，打着火把在前面跑。
赖守信和两个食人魔村民急忙跟上。
“呼！”
忽然，数道白影从前面一闪而来，速度比光还快，扑向了几人。
其中一道白影，扑向了赖守信。
阴风冰寒，如坠入地狱。
浑身鲜血都有凝固的征兆，呼吸压抑。
绝望而死亡的气机笼罩了他。
比起丈母娘，眼前的夜诡更加恐怖，无法想象，一个闪烁，一张惨白的脸孔已经距离赖守信一尺之近。
这是一张无比可怕的面孔。
没有五官。
就像是一个无面人。
但面色惨白如吊死鬼，阴森森恐怖。
它，盯上了赖守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