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克贼
忽如其来的箭矢暴雨一般突袭而来，袁燿来不及找到防身之物，只得一手用力提起刚刚倒在地上的贼人的尸体，让他替自己挡了几箭，但成年男子的体重摆在那里，这也没办法作为长久之计。
这时，袁燿眼睛一动，忽然看到右侧有一个要冲上来的瘦小贼人挟木盾过来，他见状心生一计，当即朝着诸葛亮大喊一声:“阿亮！”
然后便扔掉了那已经被扎成刺猬的的死尸，一个箭步便冲了上去，由于他身手迅速，所以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他手中的环首刀就在其面部上留下一道血痕，虽然不深，但是却看起来触目惊心。
而面前的贼人居然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凶狠地朝袁燿挥舞起刀刃，其架势毫无任何仁慈之意，招招都仿佛要至袁燿于死地。
左迂右回之间袁燿既要保证自己不会被暗箭中伤，还要拼死抵住对方的攻势，可谓十分艰难，一时之间二人刀刃相撞，只听得一道刺耳的碰撞声响起，袁燿这才感觉虎口震痛，手心无力，但也算勉强挡住了他的杀招。
贼人居然像完全没有任何疼痛感似地狰狞一笑，又要向他砍来一刀，但就在这紧要关头，一根箭矢毫无征兆地杀了过来，他几乎没有闪避，就复刻了刚才那位同袍的悲剧。
袁燿迅速往诸葛亮那边看了一眼，只见他脸色苍白，弩机正对着他这边。
他也没多说一句话，抄起贼人的盾牌，就又冲上前去与跳上船来的贼人缠斗在一起。
而训练有素的护卫、家丁们在一开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后也很快又振作起了精神，他们跟在袁燿左右，马上把这帮嗜血之徒打出了三分惧意。
弓矢的速度也越来越慢。或许是贼人们也有些吃不消了。
袁燿且战且近，死亡的恐惧逐渐被克服，但与此同时对方的叫骂他也听得越来越清晰！
“入他的母，那个王八射了老子一箭！”
“头儿，是……是对面的人射的！”
“那有个小孩拿着弩！”
“不好。”袁燿心头一惊，刚要让距离诸葛亮较近的袁甲前去保护好诸葛亮，就发现船舱内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冲了出来，扑倒了诸葛亮。
随后他还忙不迭抢过弩机，撤到了一个较远的位置，不紧不忙地把箭上弦，可其一射一发并不像诸葛亮那般吃力，而且看起来更加精准。
虽然天色渐晚，但袁燿见到那张长长的驴脸后还是松了一口气，“不愧是亲兄弟。”
“话说……刘君还在睡觉不成？”袁燿想到这又有些慌乱起来，可随后船舱里忽然飞出两根长竿，竿子虽然卡在舱身之内，但却击倒了贼船上一些站在船边缘的贼人，两只长竿还转动起来，又扫倒了一片敌人。
“刘君这竿子是从哪里找出来的？”袁燿有些兴奋地看向船舱，可旋即一颗石子忽然砸在了他的头上，虽然力度不大，但却激起了他的怒火。
“连弓矢都用不上了？”
“公子，他们这是要给我们施重啊。”袁甲忽然说道，语气听起来有些忧虑，“咱们的承重远远不及这几条贼船啊。而且船身已经有些摇晃，再这样下去咱们就是胜了，船也毁了。”
袁燿则正色望向前方，摆起了和那群贼人一样的进攻姿势。
“既然咱们的船没了，那就抢他们的船！”
*
一夜苦战过后，血腥之味飘满江面，无数的残渣和浮尸顺流而下，可能会以庐江作为他们旅程的归点。
他们原本的客船只剩下了一两艘还能航行、使用，可以说损失不小。
袁燿有些吃力地望着眼前不断后退的高大男子，从打扮上看他应该是这伙水贼的首领，不过如今他断了一臂，几个幸存的手下也都跳水亡命了，只剩下他一人惶恐地看着一步一步走来的袁燿。
这一刻，他万分后悔。
果然他们这帮人远远称不上亡命嗜血，不过是贪生怕死罢了。
“您……您别杀我！我寨上还有很多财物，我把这些都给你，你别杀我！”他语无伦次地说道，但见袁燿依旧面色铁青地缓缓走过，他只得开始叩起头来。
可他把额头叩出血迹都无济于事。
袁燿将他一脚踢翻，然后鞋履踏在了他满是横肉的脸上，“叫什么名字？”
“周……周正！”
“听你的口音是九江人？”
“正，正是！”周正慌乱地说道，仿佛捉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哦？那周泰是你什么人？”
袁燿记得周泰和甘宁一样也是水匪出身，他和蒋钦混迹在扬子江一带，四年前就投奔了孙策。而眼前的贼子也姓周，难道和他有什么亲缘关系不成？
“周，周泰？”那贼人一愣，“他是我族兄啊！”
“族兄，你族兄都不行这打家劫舍之勾当了！你还在这谋财害命！”
“小的该死！您若肯给小的改过的机会，小的愿为您粉身碎骨！”
“哼。”袁燿冷笑一声，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逼问道:“为什么假冒蛾贼？”
“蛾贼势大，如今人在汝南，只得假他们的威名，这样……这样也好求生。”
“求生……”袁燿一扫周围之狼藉，此战下来他也死了三个家丁，伤了不少人，眼下正是他怒不可遏之际，眼前的家伙居然还在跟他妄称求生。
“你说的寨子在哪里？”
“这个，还请饶小人一命……”
“啊！”
周正一声惊呼，然后吃惊地看着插入自己小腹的环首刀，只见袁燿紧紧握住刀柄，然后在他的血肉里搅了起来，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场子流到船板上，身子骨早已冷地动弹不得。
而袁燿神情淡漠，没有丝毫怜悯。
“公子。”袁甲忽然走了过来，然后把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带了过来，“这还有一个活口。他说在行一日我们便到了葛陵地界，他们也没有什么寨子，只是活不下去了，只有一些余部，是周正的兄弟在带领。他们主水路，另一帮人则在陆上劫过往行商。”
“既然到了葛陵，那不消几日便能到平舆了。”袁燿喃喃道，然后望向了那个被五花大绑的贼人。
“要活还是死！”
“活，活！”贼人乞求道。
“那你如实告诉我，你方才杀了人没！”
“这……小的刚刚放箭时，好像误射了一个……”
还没等他说完，袁燿忽然提手、一刀封喉。
袁甲有些惊愕地看着袁燿，他此刻再不似往日一般谦逊平和，眼中尽显杀意。
“有道是血债血偿，以命抵命。”袁燿转过身来，看向自己的那群护卫、家丁，“今日折了些许兄弟，是燿之无能。今日唯杀贼以报死，平诸君之怨恨！”
“公子——”袁甲跪了下来，“你不必如此自责。”
袁燿有些失落地看向袁甲，他本想将那日对东城吏民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可他却很快又想起:
他们却的的确确真是主仆。
但他还是将他扶了起来。
“诸位，感今日死战，他日燿若得知，当与诸君共富贵，以乐太平。”
他沉声说罢，然后将那两具死尸无情地扔进了长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