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肥水落入外人田
李天一是个跛子，每次出拳身子都不自觉的偏向一边，煞千秋毫不费劲的就能躲开，好像故意逗着他玩一样。
费尽全力也打不着人的李天一，愈发愤怒，癫狂的出手，竟因用力过猛，自己摔在了地上。而煞千秋眼里并无半分同情，叫白小生再也看不下去了。
在一群大老爷们都纷纷退怯的时候，她一个穿着超短裙，脚踩白帆布的女孩子突然扯着嗓子嚎道：“喂，煞千秋你一个大男人，居然恃强凌弱，害不害臊的？！”
李天一尴尬的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一直心不在焉的煞千秋微微别过头来，扫了她一眼，像冬日里的劲风从她面上刮过，又冷又疼。
众人再次往后退了一大步，满脸同情的看着白小生。
白小生被众人的目光，看得有几分拘束。煞千秋却定定打量着她，一句话都不回应，也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她干脆低头，拉了把腿脚不便的李天一，李天一微微有些诧异，可眼底里的荡漾起的几分波澜，都明摆着对白小生有有所感激。
白小生将这些感激之意尽收眼底，这桩生意，她又多了几成把握。
“要账归要账，你动人家家里的老人算怎么回事？”
煞千秋好看的眉眼微微上挑，顶针栓在白线上，在他修长指尖甩了两圈。他的目光绕过白小生，定定的落在李天一身上。
“钱是你欠我的，我来要债天经地义。动手也是你出的拳，我自始至终都没还过手。至于你外婆……”话到此处，他没接下去说，而是故意调转了话题。“警察应该快到了，到时候是你词穷还是我有理，你自己掂量掂量清楚。”
“你！”李天一咬牙切齿，却拿煞千秋没有办法。要是被关到警局里去了，那他外婆一个人在家，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李天一紧紧蹙眉，煞千秋晃了晃手里的顶针：“你出来，我们到个安静点的地方去谈。”
白小生望着李天一一步一步迈出的脚步，忽而觉得事情根本没照自己想象的发展。
明明吃软不吃硬的李天一，就被煞千秋牵着鼻子走了？
白小声愣神了一会儿，赶快追了出去，第二笔买卖可千万别出了差错。
白小生追到杂乱的工地，煞千秋正站在一块废弃的铁板上，双手插在裤兜里，嘴里含着拉链，定定的盯着下头的一男一女。
“李天一，我知道你的钱已经输光了，昨天压得三百块钱的注，还是问人借的。所以，不要拿‘很快还钱’两个字来搪塞我。”
李天一眉目一惊，有种毛骨悚然的诧异。他对自己的情况竟了如指掌不说，明明知道他身无分文，为什么还要和他赌？
“那你说怎么办？”李天一问。
煞千秋脚尖一踮，轻飘飘的从铁皮上跳下，落在李天一跟前，比李天一足足高出了一个头。狼一般的眸子里闪着骇人的光，逼的人不敢直视。
可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打了个响指，乱七八糟的工地上忽然冒出来许多人，都朝着这个方向，两眼阴森森的走了过来。
不是十几人，几十人这么简单，最起码也上百了。白小生知道煞千秋势力大，小弟多，但也没想到，能多到这个地步。
李天一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天一心里有些发毛，只因煞千秋一直手里一直转着那枚顶针。
“你到底想干嘛？”
煞千秋将顶针递到他面前：“想要吗？”
李天一伸手去夺，又再一次被煞千秋戏耍了一番，夺了个空。
“像现在这样的情况如果出现在电视剧里，通常只会给你两个选择。而我煞千秋不一样，给你三个。要么，现在就把一万八千块摆在我面前，要么就让这颗顶针的主人提前入了黄土，要么我给你出钱，你现在就滚去念书，等你毕业有了工作，我要你连本带息的还！高利贷的那种哦！”
擦，果然是逼娼为良！说得倒好听，给他三个选择，可前两个李天一根本就做不到！
李天一紧咬着牙，一直以来的倔强和自尊在他眸底徘徊不下，几经挣扎还是被权宜和隐忍取而代之。
他低着头，双眼有些空洞说：“何必要读书以后再还你？我可以去打工，来钱还快些。”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高利贷当然欠得越久越好。七年过后，利滚利是二十万零七百多，后面的抹掉，就算二十万。”说到这里，煞千秋从裤兜里抓出一把白纸单子来，一张一张的找着，终于寻到他想要的一张，递到李天一面前。
“喏，这是你的借条。”
李天一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连续遇到两个不相干的人都想要他念书，虽然白小生的目的和煞千秋的截然不同。
“为什么一定要我念书？”
白小生和煞千秋对望了一眼，明明二人恨得咬牙切齿，可真正的原因，谁都不愿说。因为说了，李天一也不会信。
煞千秋移开目光，轻描淡写的说：“你就喜欢用这种方式，你管不着。要么现在就拿出一万八来还我，不然，你就只有乖乖听话的份。二十万也不是一毕业就拿得出来的数目，你不仅要念书，还得好好念，不然拿什么来还清？”
李天一望着他指尖挂着的老旧顶针，咬了咬牙犹豫着接过欠条来，煞千秋的小弟又摸出一支笔递给他。
白小生仿佛看着大笔大笔的黄金正流入煞千秋的肥田里，她大喊一声：“李天一，你别着了他的道，别签！”
李天一转过头，报以微笑的看着白小生，然后又转头望了望煞千秋身后一大帮的手下，瞳孔里有什么在隐隐闪动。
煞千秋依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自己想清楚了。这张签了，紧接着的入学通知书就好好收着，算是我对你的一点点帮助。”
“帮助？”白小生咬牙切齿，要不是煞千秋背后这么多手下，她非要剥了他的皮不可！“煞千秋，你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