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并非是人类
他的想法或许没错，因为初次来到这样的地方，经历这样的事，难免会害怕，会恐惧。
但无论如何，既然来到这里，就一定要有所收获。
“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考古，你知道之前的考古队都发生了什么事吗？哪怕活着回去也最后都会死亡，所以，我们必须弄清楚他们的死亡真相，你要是害怕，你随时可以离开。”
宋弦月的话很明确，他可以离开，但是她不会。
陈阙咬了块巧克力，仔细琢磨着，毕竟这地方荒无人烟，也没有信号，想要离开并不容易。
“好吧。”陈阙只能妥协。
宋弦月没有说出心里的想法:“这里并没有那么简单，而且就算他没有进到最里面，只要来了这里，就会和之前那些人的情况一样……最终走向死亡。”
接下来的时间，宋弦月仔细观察着她拿到的样本，陈阙也在一旁整理资料，他们拍了不少照片。
不过，那样本有些奇怪，并没有任何异常，仿佛只是普通的生命体，构成墙上的文字的细胞结构不同寻常，但仍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或者说，这些细胞极为完美的模拟了某种腐生生物。
换言之，她应该直接从墙壁上提取，因为不知道这种细菌渗入得有多深，底下是否还有结节，而表面的菌丝是否只起到了卸完的作用。
这些触角一样的生物样本组织其实很难解释，虽然这很奇怪，但无法从中获取任何信息。
她的意思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样本里并没有细胞，不过是注视着深褐色的液体，其中内部还有一些气泡。
所以，她不得不认为，这些样本可能受到了污染，或者此种有机组织分解太快。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研究。
宋弦月看向陈阙，她吸收了那些孢子，所以，有可能导致样本做出某种反应，只是这地方没有合适的医疗设备，自然无法检测出陈阙的身体状况。
尤其，无法知晓那些孢子到底对他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
然后是这些样本，小助理似乎也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好像这样就可以帮助接下来进来的人，但她错了，压根就没办法。
宋弦月让陈阙负责观察样本，她背包里有一部小型的显微镜，可以用来观察这些样本。
“为什么？”陈阙蹙眉:“你不是研究过了……”
宋弦月略一迟疑:“我琢磨着你感染了那些孢子，可能会看到和我不一样的东西。”
陈阙一怔，随后咬紧牙关，表情生硬:“理论上来说，要不是你们，我也不会遭遇这样的事。”
宋弦月看着他，耸了耸肩，“回去之后我会想办法让你恢复。…
她如此承诺着，也不知她知道些什么，居然这样夸大海口。
“我们已经在不断向下，不管这地方怎么回事，你真的以为防护面罩可以保护我们吗？”
他错了，但是一开始宋弦月就没有纠正他。
出于许多原因，人可能忽略或者简化信息。
于是，也没什么可说的。
陈阙认命的在她的指导下观察，宋弦月也在一旁思考，起初，她不清楚这是什么，因为太出乎意料了。
那是脑组织……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脑组织，那是属于人类的脑组织，不过有些许异常。
所以，宋弦月的第一想法就是这些样本已经变质。
但即便如此，也不是陈阙的缘故。
陈阙看到的结果与她所见到的完全吻合，而当她再次去看的时候，样本仍旧没有任何变化。
即便他们有简单的工具，但仍然不排除结果存在误差。
宋弦月透过显微镜，继续查看样本，却突然发现无法看清。
最后，当她调整心绪，凝神注视时，就发现这些样本变了，形成歪歪扭扭的曲线和一些圆圈。
这真的是人类的样本吗？还是说它在冒充人类？
正如宋弦月之前所想，这有些异常。
而且她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小助理是如何拿到的样本？用到从怪物身上划过，然后用纸张接了下来？
不，样本一定是取自怪物的表层，所以说，这不可能是脑组织。
换言之，这并非是人类。
这样的结论，让宋弦月再次陷入迷茫。
此时，陈阙走了过来，看着她记录的资料。
他说:“这些没有任何用处，有种白费功夫的感觉。”
他们拍摄了不少照片，全都是混乱的彩色荧光，就像是对焦不准，又或者出现了曝光，而除了文字以外的影像就是一片黑暗。
少数过度区域的照片也……全部失了焦。
这的确很奇怪，陈阙不免怀疑这大概是由于墙壁缓慢稳定的呼吸所造成，也许它还会释放其他引起光线扭曲的因素，比如温度。
这让他想到，他们并未直接从墙壁上取样。
他们确定这些文字是生命体，也知道墙壁会呼吸和跳动，当他们依然会将这些当作无生命的物体，只是建筑的一部分。
“我能理解，”沉思低垂着眸子，他显然误解了宋弦月的意思:“我们的运气有些糟糕，按道理应该从墙壁上采取样本。”
“是啊，那样才能发现异常，”宋弦月一边说着，一边注意他整理好的照片:“我们拍摄下来的东西有什么线索吗？”
陈阙揉了揉鼻子，“什么都没有，我们虽然拍摄了不少照片，但看不到任何有用的内容，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也是一种收获。”
陈阙不太理解，却还是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显然他现在并不想待在这里。”
“也许我们可以先吃一点东西。”宋弦月道:“然后继续向下，我们无法确定他们去了哪里，是否发生了意外，但我们首先要确保自己的安危。”
“可是……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出去？为什么？”陈阙不解。
陈阙用力呼出一口气，道:“你难道不觉得这地方的古怪吗？我们的手机没有问题，像素也很高，但是拍摄出来的东西就不正常……”
没等他说完，宋弦月就道:“所以，这说明我们找对了地方。”
接下来，他们停下来，找了一块空地，开始吃点东西，熟悉的哭喊声不知从哪里传来，宋弦月专注于食物，并未注意这些。
不知何故，陈阙觉得很饿，食物也非常美味，这是从未有过的场景。
他狼吞虎咽以后，又想继续吃，惹得宋弦月疑惑地瞪着眼睛看他。
平时，他们几乎没什么可说的。
真正要讨论的就是制定计划，而此时陈阙显然不相信她的说法。
起风了，有风灌了进来，还带着竹屋冷意。陈阙觉得浑身难受极了。
在石头城这样封闭管理空间里，他试图忽略自身的变化，但是她的感知似乎太过敏锐，她还会想起那个人。
他们小心翼翼，全身紧绷，生怕会发生什么意外。
陈阙和宋弦月都知道这个地方存在极大的危险，但是他们没办法避免，甚至不得不面对。
哪怕停下来休息，也要随时留意周围。
但是，突然的雷电声将他们吵醒，哪怕他们在地下，居然还能听到雷电声，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宋弦月怀疑这个地方一定是经过特殊设计，然后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听到声音的第一时间，他们相视一眼。
外面很有可能下了雨，但是这并不是他们该担心的事，出发前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妥当，而且帐篷十分扎实，可以承受任何极为恶劣的天气。
但是他们在里面，如果不一直保持清醒，极有可能会在这样的场景下遭遇危险。
楼梯的下方一片黑暗，仿佛黑洞一般，一点一点吞噬着任何靠近的东西。
手电筒微弱的灯光，让人能感觉到一丝松动，围绕在他们四周的，仿佛具备实际的形体，他们甚至无法确定这到底是不是一种危险。
这一刻，陈阙甚至感觉到这就是一个梦。
他来这里，只不过是因为优渥的工资待遇，和他们任何人都不同，没有其他的目的，只是因为钱。
所以，一旦面临危险，他就会想着保命重要。
人的性命一旦都无法保证，那些钱财之类的身外之物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所以，若非宋弦月是一个女生，若非她对自己不错，也许此刻，陈阙已经已经离开了这里。
他发誓，他绝对会离开这里。
突然，黑暗中，他看到了闪动的橙色的光芒。
很小的一缕，缓缓在黑暗中移动，就像是突然绽放的一朵烟火。
陈阙很疑惑，但随即意识到，一定是有人……或者说某个怪物。
他看着它略略向上移动，消失片刻后，又快速出现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随后便永远消失了。
他一直在等待，但是它不在出现。
没多久，光线越来越暗，陈阙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在这样奇怪的地方，无论任何的亮光，都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危险。
在宋弦月找到他之前，他的生活糟糕极了，原本薪资微薄，之后更是连工作都没有，他几乎都做好露宿街头的打算……
哪曾想他们会给他一分工作的机会，而且待遇比他以往任何一份工作都要好。
并且，在出发之前，徐昌岭带他去锻炼。去买衣服，并且将会他一些遇事的处理方法，他们试图告诉他工作并不困难，甚至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但如今，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怪他们有所隐瞒。
“如果，”他看着宋弦月，“早一点告诉我会是这样的地方，我……也许并不会答应。”
宋弦月并不意外，只是弯了弯唇:“其实，如果没来这里，我们也不知道这地方会是这样。”
的确，他们并不清楚会遇到什么事，别说里面的危险，就算是里面的环境他们也不是知道。
哪怕，他们是陌生人，但也许，他们能成为朋友。
陈阙觉得她也许并没说谎，语气疲惫的说:“你知道吗？我在翻看那些没用的照片时，终于莫名明白了，最令我不安的，不是那些怪物，不是你们的隐瞒，不是老墨做的那些事，而是……我们对于危险一无所知。”
“更重要的是，我们最后会发现，下面的所有一切都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不是我们所能接受的，更可怕的是我们……如果回不去，该怎么办？”
宋弦月怔了一下，好一会儿，她语气温和了下来:“你放心好了，我会带你回去的，说到做到，即便我留在这里，也会有人带你回去。”
和迄今为止所发现的情况相比，她的话起不到任何安抚的作用。不过陈阙并未说出口，他想也许自己不应该拒绝别人的好意。
“你为什么要来这样的地方？”陈阙好奇不已。
她家境优渥，又有名气，哪怕想弄清楚任何事，只有一挥手，就有无数人趋之若鹜，何必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
这是个重要的问题，然而她丝毫不介意，语气也很平静，却令他很不安。
“因为我有一个朋友参与了这样的任务，最后却没有活下来。”
“所以，你是为了她？”陈阙讶异不已，他没想到她竟然会因为一个人来这样充满未知的地方，即便可能清楚最后的结果相当糟糕。
他不太理解这样的承诺，哪怕是很好的朋友，可是真的会有人这样的付出，只是为了那段友情吗？
直到后来许久之后，陈阙不得不相信，所谓友情，的确如此。
“可能是想弄清楚她死亡的真相吧。”宋弦月说。
于是，他们的对话到此为止。
他们每个人都有一个背包，除了必用的设备和武器，还有一些食物和水，当然如果不是宋弦月主动拿出来，他竟然不知道她背包里竟然还有一台显微镜。
可能……她一早就知道会发生特殊情况，所以提早做好准备吧。
吃饱喝足，又休息了片刻之后，他们继续出发。
陈阙数次回头张望，总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可等他看过去时又什么都没有。
此刻。他被一种古怪的情绪所控制。
他们不断向下，最后看到一个大水缸，水缸里的水有些漆黑，里面泡着几株松柏，它们仿佛漂浮在黑黝黝的水面上，浑身覆盖着褐色的苔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