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实习也算工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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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升堂

贾川回到县衙便想去吏舍补觉,凶犯是谁?差不多摆在明面上,高云天虽有些……不懂事,但查案倒是很认真,他这个‘太子亲信’人设在知县心中暂时是立住的,且涉案的两家人都是平民,想来知县不会在这时候制造冤案。

老郑头还想拉着贾川继续研究殓房内的尸体,贾川也想尽快想明白,但身体不允许啊,之前一直撑着,睡了一天一夜,以为缓过来了,可走了这么一趟之后,明显感觉疲惫,这对深度思考没有好处。

他想着朱瞻基必然是已经到了京城,皇家办丧事也必然繁琐,还要走手续上岗当皇上,这一系列的操作完事,朱瞻基才会想到他,也就是说他还有时间,便先让那具尸体在冰上多躺上两日吧。

高云天等着贾川屁颠屁颠的跟在自己身后,然后主动的说出答案,可贾川理都没理他,与老郑头低语了几句,而后让老郑头带路,领着董树本和顺子径直走了。

高云天想阻拦却又要面子的张不开嘴,只能暗暗咬牙,想着一会儿手下回来,必定也能知晓其中各种缘故。

高云天急急的找崔有志汇报工作,信誓旦旦的说已基本查明,只待升堂后凶犯认罪。

崔有志有些发蒙,人命案乃是大案,自然是要尽快放告,若是胆敢拖延是要受杖的,但也不能快成这样,上午出事下午便升堂?连词状都还没看呢,苦主,被告,人证,里甲等等可都找齐了?

高云天见崔有志犹豫不决,便劝道:“我在回来的路上已命人去请里甲,乡邻,这案子一应实证确凿,又是在国丧之时犯案,县尊雷厉风行断案,传出去也是佳话。”

“你刚才说……贾川跟着你一起去了?”

“是!”

崔有志听得心花怒放,以为此命案容易断,县衙中可还有一位太子亲信在,此事待来日传到新皇耳中便是彰显能力的机会,升任知府自然指日可待。

于是,崔有志催促高云天将词状递上来,一干人等全部找齐,然后命县衙内各位官吏各就各位,吃什么午饭,一干人到齐后,出放告牌,升堂!

按理说听讼这个环节必不可少,需先引问一干人证,问明原告状告因由,然后带走原告,再拘唤被告审问,如被告不服,各执一词,则唤原告,被告,一干人证一同对问。

崔有志等不得了,他被高云天说的心痒痒,好像升堂后惊堂木一拍,凶犯便会招认罪行。

这种命案在他这里也只是初审,轮不到他来定罪,自会有州府复查,还会有监察御史、提刑官按察司审录,他只需审明白了,人证物证俱全便可。

整个过程时间可是会写明的,这让上面的官员一看,半日时间便审的明明白白,是何等荣耀!

于是,等那母子二人被押回县衙,里甲和几个乡邻也到了,不管原告被告,反正都在,崔有志直接升堂。

可让崔有志万万没想到,那母子二人拒不认罪,连连喊冤,那妇人柳氏还反问道:“侄儿能娶亲,我为何要阻拦?阻拦了这次,下次又当如何?”

崔有志懵了,是啊,为何要杀了那女子?

柳氏又高声说:

“我家夫君想出来的法子,虽说对名声不好,但却可以省去不少聘礼,我们家中贫寒,若是能少出钞银,我巴不得尽快成了,为何要做出这等事来?定是那狠心的后娘,她知道再不能用晴儿换取钞银,一气之下口无遮拦,脏的臭的全往外冒,晴儿才羞愤之下寻了短见!”

那婆子也在堂上,听罢这话自是恼羞成怒,脏话连篇将柳氏一顿痛骂,却没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柳氏也不是个好惹的,两个人便在公堂之上吵了起来。

崔有志惊堂木拍得手疼,都没管用,喊了句要打板子,两名妇人这才住了口。

崔有志急急将高云天叫到身旁,带着怒气询问:“你不是说此案就是婶娘吝啬聘礼吗?可她说的对啊!”

高云天被两名妇人吵得脑仁疼,他觉得哪不对,可在崔知县的追问下他脑子卡壳了。

他笃定凶犯是这母子二人,脑子里一直盘算着如何让他们自己说出是如何动手的,去药铺的捕快在升堂前就回来了,没有药铺最近卖了能让人沉睡的药,高云天开动脑筋一直在思考贾川给他留下的这道题,确实没有仔细思量过凶犯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眼见母子二人鼻涕眼泪的连连喊冤,高云天一时间又找不到质问的缘由,用刑这事儿他脑子里闪过一下,一方面他不想有屈打成招的嫌疑,传出去对他英明有损,另一方面《大明律》说的明白:赃证明白,故意持顽不招者,可用木㭄拷问。

若是平日里那些案子,偷偷用刑也就罢了,今日这桩案子不同,这么多人在堂上,高云天自知崔有志同意急急升堂,还不是做给贾川看的,他利用的也是这一点,眼下若是提出用刑,崔有志势必不会同意。

善良的高云天情急之下便想到了贾川。

并非他开口询问,而是在堂上让贾川不得不说,如此一来,他留住了面子,崔知县也达到了目的。

贾川睡得正香,呼噜声震天,被一名衙役推了推,呼噜声戛然而止,梦中的香甜也跟着消失了。

贾川有点起床气,案发现场就摆在那,该引导的他也引导过了,尸检报告就是老郑头的嘴,这不是样样齐全了吗?

非得嚼烂了喂才行?

贾川憋着一肚子的火跟着衙役到了堂上。

堂上两名妇人虽不再相互辱骂,却仍在相互指责,那叔侄二人跪地缩着脖子连头都不敢抬。

“……你莫以为我们不知你将晴儿打得浑身是伤,你为何只打身上不打脸?”

“她干活偷懒,能不教训一番?”

“放屁!你是逼她跟你去见人,见谁?买家总要看看模样身段吧?晴儿不从,你便抽打她,换做是我,我也不想活了……”

“你知道的还挺清楚!”贾川冷哼一声,迈进堂中,先是插了一句,而后才看到堂中竟是这么多人,他呆愣了一下,朝崔有志躬身行了礼。

“我自然是清楚的,晴儿什么都跟我说,我又怎会害她性命?!”柳氏见来的只是衙役打扮的人,无半点怯意,扬着头答道。

贾川缓了一下,堂上有多少人与他无关,他只需要将案情说清楚便是了。

他走到叔侄俩身旁,弯腰拍了拍叔叔,问:“你家这位……这般善解人意,你是不是也是今日才知的?”

“你这是何意?”那妇人见自己一顿胡搅蛮缠颇见成效,挺直了身板又说:“晴儿与辉哥常有来往,我不知见了多少次,她与我说起家中事再正常不过……”

“那是,说的少了,你怎会安排的这般妥当?晴儿与辉哥私定终身,你何时知晓的?”

那妇人一愣,她没想到会有这么个问题,她下意识的看向叔侄二人。

“莫看他俩,只说你何时知晓的?”

“我,我……”

“你刚刚不是说晴儿常与你家走动吗?若非有辉哥这一层,她去你家作甚?辉哥十三岁开始便要跟着你们一起生活,你对他如何?比她对晴儿……”贾川指了指那婆子:“能强些而已吧?辉哥自然不会与你亲近,他自己在你们家中都没有位置,又怎敢将晴儿时不时的带回来?”

那妇人张着嘴惊愕的看着贾川,像是在问:你怎知道?

贾川又看向地上已经开始低泣的辉哥,说:

“辉哥性格懦弱,好在这个叔父是真心疼他,却又在家说了不算,晴儿继母要的聘礼莫说你们拿不出来,便是能拿出来,你这个婶娘能愿意拿?辉哥与晴儿是怎么相识的我不知道,但他们二人同病相怜,救对方便等于是救自己,所以辉哥执意要娶晴儿。”

贾川说着弯下腰,对辉哥叔叔说:“你这个叔叔在家做不得主,平日里对辉哥也是爱莫能助,一直心有亏欠吧?所以辉哥这次求你,你便下定决心成全他。你叫什么?”

“陈,陈二。”

“陈二想成全侄子陈辉,又知家里有母老虎,”贾川直起腰看向崔有志:“急中生智,想到了这么一个生米煮成熟饭的主意,可他想要这般做,必须要家中妇人点头不可,这里有个关键处,若是晴儿的继母认了生米煮成熟饭,她可会答应白白将晴儿嫁了?只看她这副嘴脸便不可能,陈二也知道想空手得个侄媳妇不可能,他必定是心中有计较,当他将自己的打算说给在家主事的妇人听……”

贾川看向那妇人问:“你可答应了?”

那妇人下意识的摇头,紧跟着又解释道:“家中哪来的钞银替他办婚事?”

“这是你儿子?”贾川指了指跪在柳氏旁的年轻人。

“陈阳。”高云天介绍了一下。

“看着与陈辉年纪差不多,可有议亲?”贾川问。

柳氏不知为何没了之前的气焰,轻声说:“未曾。”

“你站起来我看看身高。”贾川对陈阳说。

陈阳惊慌的双手握拳。

“凭何?!”柳氏伸手护住儿子,嘶吼着问。

贾川也没勉强,看向崔有志说:

“凶犯是先将死者掐死,而后悬于梁下,没点子力气怕是不行,有力气一个人也难弄,总要有个人帮着,根据案发现场的条件,应是一个人将死者竖着抱起,另一个站在凳子上将布单悬挂好,然后二人合力将死者挂到布单上,这就需要抱起尸体的这个人,个子很高,且有些力气……”

“你给我站起来!”高云天朝陈阳大喝一声。

崔有志跟陈阳神同步,俱是浑身一激灵,而后崔有志挺了挺腰身,张了张嘴本想要呵斥高云天几句,奈何这厮平日张狂惯了,一时管控不住自己,竟是冲到呆呆的陈阳面前,将其拎起。

高云天人如其名,高大威猛,谁知这陈阳竟是比高云天还要高半头。

高云天突然恼怒是有原因的,他恼怒的其实是自己,刚刚被两名妇人吵闹得脑子乱了,竟是忘了驳斥那位婶娘,死者并非死于自缢,她的那些说辞便都说不通了,若是早早想起来,何必将贾川弄来。

“县尊!他这般高,凶犯是他必定无疑!”高云天笃定的转头对崔有志说。

柳氏扯着高云天的衣角哀求道:“不能因他高便断定他杀人啊,冤枉啊!”

贾川皱眉看向高云天问:“你着的什么急?那屋中都有什么,你是看过的,就没再想到点别的?”

高云天松开拽着陈阳的手,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可脑海中竟全是晴儿那张发紫的脸。

“那屋中可似有人居住过?”贾川提醒。

高云天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可死者却是在那屋里住了一宿,床上只有满是灰尘的床褥,桌上连口水都没有,屋内没有打斗过的痕迹,且屋内其他地方一尘不染。”

高云天紧皱着眉头,脑子里闪过案发现场的画面,突然开口说:“死者昨日到陈家寻求庇护,直到死水米未进,且一直坐在凳上,或者趴在地上。”

“死者身上本就有伤,县尊可传仵作前来问话,死者身上的伤是否被处理过?可有严重的伤导致死者发热?”

“传仵作!”

……

尸检报告这事对查案很重要,贾川觉得老郑头回去必定会重新验尸,查看之后得出结论,高云天和崔有志便也算是知道了,哪知他们这般猴急的升堂,却连尸检结果都未曾细问。

老郑头来到堂前说了死者死亡时间,死亡原因,还说了死者身上多处伤口有化脓的迹象,死前极有可能高热不退……

这一下高云天算是想明白了,他指着柳氏厉声道:“毒妇!那女子已经是满身伤痕,你不仅不寻医问药,竟连水都不给她喝,难怪天亮时将其掐死毫不费力,且没有半分动静传出!”

柳氏惊恐的不知看向何处,浑身如筛糠一般,

陈阳已是站立不住,跌坐在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