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留下

“你该走了。”她听到自己的喃喃低语，梦话一般：“谢谢你送我回来。”

“真的要我走？”他的双手放在她的肩上，轻柔抚摸，掌心的温度，在夏末夜晚的微凉中慢慢穿透薄薄的裙，沁入她的肌肤之间。

“嗯？”她微扬起下巴，寻找着他的眼睛。这么久了，从来没有机会如此近地看他。

“我不走了，好吗？”揽她入怀，他俯在她的耳边轻声说。

不走？酒精在她的脑子里开始活动起来。他在说什么？不走吗？为什么不走呢？她听见脑子里的自己再问。这个声音在指挥她的嘴，让她说，你快走吧。不能留下来。

她一定要说。他是她的上司，办公室恋情，没几个有好结果的。汤婧曾经的警告，历历在目。自己可不能犯这样的错误。

唇微微启动，几个简单的字，怎么吐出来变得如此艰难？

“闭上眼。”黑眼睛这么近，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的脸，低沉的雄性声音带着无法抗拒的命令味道。

她顺从地闭上眼，两只手抓紧了包，瞬息之间，她发现自己的心被莫名其妙的期待填满了，原本清醒的头脑却空了，一丝记忆，一丝理智都没有了，空空的，如雨后的草原，宁静而空寂。她不知道，即将来临的狂风骤雨会把自己抛向何处。等待，只是她此刻唯一想做，唯一能做的事情。

他覆上了她的唇，混着他身体的气息，让她感觉到吻是具体而现实。

这不是梦。他，就在自己身边。

唇齿相依的感觉，原来，竟是这样温暖和煦，如秋日的暖阳。

手中的包，啪的一声落到地上。双手不自觉地环抱他的腰。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卧室，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到了床上。她只记得他的拥抱和吻。

吻，如同狂风骤雨般洒下，落在眉目之间，落在脸颊之上，落在唇边嘴角，让她应接不暇。

她，如同雨中的小鸟，无处藏匿，无处躲避。

卧室没有开灯，客厅的灯光，从半开的门静悄悄地溜进来，投了半片光亮在地板上。

……

前任男友，或者说未婚夫，在她离开南昌的时候，分手了。理由只有一个：我想过平静的日子，我不想离开自己的家乡。

用了很长的时间，她才让自己从那段感情中走出来。她摘下了手上的戒指，连同她的心一起，封闭起来。

突如其来的热情，让她措手不及。一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和他，可能吗？

片刻的犹豫，片刻的慌张，来不及细想，身体已然出卖了她。

落地窗帘，不知何时被他悄悄拉上了。小小的卧室，成了她和他的天地。她不知道，他正在看着她。

她失去了全部的理智，用身体召唤他。

他在她耳边轻声细语。

“别害怕。”

来不及思考，来不及弄明白。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温存，仿佛是鼓励，又似骄傲。

他轻柔地吻在她的脸颊上，倾听着。

翩跹之舞，越来越快。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一声悠长的悲鸣，结束了他们悠长的舞曲。

他和她安静下来。

卧室中一片安静。

夜色渐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