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昏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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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守护

许是知道不能发出声响,她的哭声被她刻意压制着,呜咽的格外难听,却格外让人揪心。

他就这样站在她的面前,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其实以他现在这样尴尬的立场,尤其是就在今天上午还对她做了逾矩的事情,眼下不管说些什么都是不合适。

良久过后,靳斯南见她一点停歇下来的意思都没有,这才蹲下身子,斟酌的开口说道,“不要再哭了——”

许是听到面前的动静,池桑桑这才抬起头来望着面前的靳斯南。哭了这么久,她的眼睛早已红肿的厉害,连着鼻子也是红通通起来,脸上湿答答的满是泪痕。

“不要哭了——”他还是这么一句,见池桑桑面前的刘海也早已濡湿通透,斜斜的压在睫毛上方,而她恍若未觉。许是怕她难受,他说时不知何时伸手过去,轻轻的将她挡视线的刘海挪到一边去了。

“靳斯南,我妈要是手术失败的话会不会死掉?”其实她眼前无论见了谁,都是会问出这样的话来,仿佛这样便能求个心安。因为哭得太久的缘故,说时还泛着浓重的鼻音。

“不会。现在医术这么发达,医疗设备又好,明天的主治医生我特别关照了是这方面的权威专家,手术肯定会成功的。”他难得耐着性子安慰起来,又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来在她脸上轻轻擦拭,干净的手帕立马被濡湿了大片。

“真的吗?”大约知道靳斯南这人向来一言九鼎,池桑桑这才泪眼朦胧的问道。

“恩。你放心好了。”他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之后才继续问道:“阿姨休息了吗?”

见着池桑桑点了下脑袋,他便又出声说道,“那你先起来吧,我先送你回去休息。”他说完后伸出右手放在池桑桑的面前。

他知道池桑桑蹲的太久了,一时间脚麻起身是会有些困难的。

“恩。”听了靳斯南的话后,池桑桑原本惊惶失措的心头不知何时安定了些。大哭一场后,那些深埋的恐惧感其实消失了一点。

她起先是就想着自己起来的,直到觉得那腿麻的根本挪动不了,这才伸手放在了靳斯南的手掌上,借着他的力道,她这才踉跄不稳的站了起来。

其实即便她站了起来,眼下也还是脚步踉跄的,连行走都有些困难。好在靳斯南也耐心的很,扶着她慢吞吞的朝电梯那边走去。

扶着她坐进自己的车内,他这才将车子开了出去。

池桑桑家里的住处离这边的医院并不算太近。

等他开到她的楼下时,已经将近凌晨。还是夏末,周遭绿化带间的蛙声虫鸣不绝于耳。

车子停了好一会了,右边的池桑桑还是毫无动静。

他这才略微侧过来朝池桑桑望去。

月色正好,一轮清辉朗照下来,有几分照进了车内,将她的侧脸都照的清清楚楚。

虽然还是挂着泪痕,不过显然是睡了过去。睫毛先前因为泪水打湿黏连着,便愈发显得浓密起来。

一天担惊受怕加之跑前跑后的,她是真的太累了。

即便是睡着了,也并不睡得安稳的,他见着池桑桑还是微微的颤抖着,不知道是哭得太久的后遗症还是潜意识里害怕的缘故。

靳斯南保持着同个姿势,一动不动的,望着想着,好一会后,他这才伸出手来,在她满是泪痕印记的脸上轻轻擦拭了下,仿佛这样便能帮她分担些许似的。

终归还是怕弄醒池桑桑。靳斯南微动了下嘴角,不过还是没有出声。

此时已经是深夜,他脱下身上的外套,小心翼翼的盖在池桑桑的身上。做好这一切后,他这才乏力的朝座椅上靠去,也是抓紧时间闭目养神起来。

到第二天早上时,还是靳斯南先醒过来的。

这样干坐在座椅上睡了一晚,其实格外酸乏。他下意识的微动了下身子,见着池桑桑还是歪着脑袋在睡梦中,也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即便是睡梦中淡眉还是微蹙着。

靳斯南见着原本披在她身上的外套都掉到下面去了,他便伸手过去小心的捡了起来,之后又重新盖回到她的身上。

只是——他的衣服刚盖到她的身上,原本还歪着脑袋的池桑桑忽然就惊醒了过来,连带着身子都猛地哆嗦了下。

是心悸的表现。

“醒了?”他说时把自己的外套给拿了回来。

“恩。我怎么在你车上就睡着了——”池桑桑此时也是意识到自己似乎警觉过度,说完后又下意识的朝腕间的手表看了下,脸上的神情这才复杂的变化了下。

显然,她是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会在他的车上睡了半晚的。

而他,分明也是陪着她一直等到现在的。

“你先上去洗个澡换套衣服吧,待会我再送你去医院。”他也看出池桑桑神色的不自然,眼下便提议道。

果然,他话音刚落,池桑桑便如遇大赦下车朝里面走去。

昨天到现在她都没有洗漱过,身上其实早已黏糊糊的很。池桑桑到了自己的住处,迫不及待的进去洗澡起来。

等她重新下来时,她径自走到靳斯南的车子那侧说道,“昨天我妈的事情——谢谢你了。今天我自己开车过去好了。”

“也行。”他不置可否应道,说完后就把车窗给关上去。不过,车子却始终还是没有开出去。

池桑桑说完,到后面的停车位那边把她自己那辆破旧的车子开了出来。

有时候人倒霉起来喝水都会塞牙缝,眼下的池桑桑便是如此。

她刚把车子倒出来,未料到车子毫无预料抛锚了。

人在低落的时候总是格外脆弱。池桑桑也不例外。她起初焦躁的重拍了几下方向盘,没一会后便趴在方向盘上面,重新崩溃开来。

直到听到有人在敲车窗,她这才抬起头朝车窗那边望去。

随即靳斯南绕过车头,从副驾那边坐进车内,粗略检查了下车内,这才开口说道,“没油了,我让人送点散装油过来就没事了。下次开车看下油表,要是开到人烟稀少的地方抛锚怎么办?”

见着池桑桑点了点头,他这才继续说道,“你先下来吧,我先送你去医院。”

“恩。”她点点头应道,解开安全带下车。

重新坐进靳斯南的车内,也不知道她想到什么委屈的事情,脸上的泪珠还是大颗大颗的滴落下来,可是又分明不想让靳斯南看到,便干脆扭头看向窗外,偶尔用手背揩下她自己的眼角。

没一会,她自己的手背都被揩的湿漉漉起来。

好一会后,直到察觉车子停了下来,她这才有些犹疑的扭头望了下他。

“你昨天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先吃早餐再去医院吧。”他开口说道。

“我不饿。”她立马摇摇头应道。

“不饿也随便吃点。”

“我没胃口吃不下。你去吃吧,我在车里等你。”池桑桑还是不愿意下车。

“随你。”他似乎是被这样的池桑桑气到了,说完利索解了自己的安全带,不过下车前还是突然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我想你应该好好想下,要是你自己也倒下了,这世上没有人会像你自己这么尽心尽力去照顾你妈。”说完这才下车砰的一下关了车窗。

被他这么不留情面的说了一番,池桑桑原本还是怔怔的愣着。没一会后,倒也下车朝靳斯南走去的店面那边走去。

她过去的时候,靳斯南已经点好两份早餐了。

大约也是知道她没有胃口,给她点的只是清粥小菜而已。

她在靳斯南的面前坐下,闷声不响的吃了起来。

大约是心里负担太重的缘故,她心事重重的并未觉得饿过,可是也察觉到自己不支的体力,眼下勉强喝了半碗下去。

等靳斯南重新送她到医院时,他也还是跟在她的身侧。主治医生过问池桑桑要不要使用进口瓣膜进口药物之类的问题,池桑桑听得一脸的云里雾里,开口说道,“用最好的。”

靳斯南见着她这方面一点都不懂的,后面医生再过问相关的信息,都是他代为回答。

等孙玉芬轮到做手术时,已经是傍晚的时候了。

有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过来说道,“先签这份手术协议,我们再安排手术。”

池桑桑胆战心惊的接过来,才寥寥看了下上面的协议内容,她的脸色愈发惨白起来。

“医生,这个手术风险大不大?”明知道这种问题聊胜于无,池桑桑想得没有法子了,眼下还是出声问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害怕的缘故,说时声音分明也是发抖的厉害。

“风险么任何手术都是有未知的风险的,所以才让你们家属签字。当然,我们医院肯定是会尽全力,手术正常来说应该是会顺利进行的。”医生见多了每次签协议时家属纠缠不清的反应,眼下滴水不漏应道,既没有故意隐瞒也没有特意夸大其词,不过结论还是含糊其辞的。

“靳斯南,心脏手术风险大不大?”池桑桑大概也是瞧出医生官方的回答,眼下便转而问向靳斯南,仿佛是把所有的寄托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她的确害怕。

任何的万一她都无法承受的。

更何况,在现在这样的社会,那些医疗事故动不动就见诸网络媒体,平常见着的即便再不可思议和鲜血淋漓的,都是那些不相干不是身边的人,顶多也是看了唏嘘而已。真要自己签下这张生死状,池桑桑才感受到自己的无助和脆弱。

“没事的。再不签字,医生也等不了太久。”靳斯南虽然说时脸色也是有些凝重,不过有他这句话,池桑桑这才颤着右手,在协议上面歪歪扭扭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之后便是漫长的等待。

其实她已经是觉得双腿虚软的厉害,眼下坐在旁边的长椅上,眼巴巴的望着重新关上的手术室。

等待的时间里,靳斯南坐在她身边,到后面见着她脸色愈发惨白起来,而且额上也一直在冒冷汗,他这才出声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她机械应道,不过身上还是继续克制不住的哆嗦起来。

“靳斯南,我好怕——”池桑桑从来没有过这样心悸害怕的时候,多年前亲见爸爸鲜血淋漓离去的场景还是无法压制的在她心里冒了上来。

这么多年来,她以为她自己足够坚强,坚强的都淡忘了那样的惨烈,可是直到此时,那些深埋的恐惧犹如鬼魅般的全都涌上了她的心头,几欲将她逼疯。

“会没事的——”靳斯南也看出了她的反常,说时右手胳膊自她身后环住她的肩侧,将她半个身子都揽在臂膀里,还有空闲着的左手则是握住了她垂在旁边的手心。

他没有料到她的手会冰冷成这般。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那带有余温的胳膊环住,池桑桑这才慢慢的平静回去。

一直到深夜,手术室的房门这才推开来。

池桑桑只觉得自己的嗓子眼都要跳了出来。

幸亏,医生报的是喜讯。

住院再休养一段时日便可。

“谢谢,谢谢——”池桑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说时其实声音又重新哽咽起来,不过这次总归是喜极而泣的眼泪。

她话音刚落,还在昏迷的孙玉芬也被推了出来,她早已大步上前,见着安然无恙的孙玉芬,这才踏实的安心了。

“阿姨没有大碍了,那你在医院里陪她,我先回去了。”靳斯南见孙玉芬已经脱离危险了,说时也已经站立起来,显然是要准备离去的样子。

“哦。”原本还沉浸在劫后余生庆幸中的池桑桑脸色这才稍微沉郁了回去,他这一出声,加之现下孙玉芬也是没有大碍的了,她自然是立马回想到了昨天的事情。

眼下也只是简短的应了一声。

他等她这一句应答后,便转身朝前面走去。

“靳斯南,我妈的事情——谢谢你了——”他迈开了好几步之远,身后这才继续传来池桑桑的声音,音量不高,不过也足以让他听到。有几分别扭的不自然,可又是打心底里的感激。

他也只当做没有听到,继续没有停留的朝前方走去。

可是他也只走了几步后,忽然又打住转身说道,“你要是照顾阿姨抽不开身的话,接下来请几天假吧。”

“那我的工作——”她有些犹疑问道,毕竟秘书这样的岗位,虽然没有到少她不可的地步,但是也是极其琐碎忙碌的职位,尤其是先前她手上的事情都还没有特意提前安排交接过,这样贸然请假其实是有些棘手的。

“我会让宋海杨接手几天。”他说完后,这次倒是大步朝前面走去了。

也是,这两天下来,他是几乎都围着池桑桑打转的了。

他这样的职位,公司里少他一天都是不行的,尤其还是这样事先毫无预兆的消失。

靳斯南从医院里出来后,便朝公司的方向开去。

一直加班到凌晨时分,他才开车回了住处。

仿佛只有在投身工作的时候,心头无故上来的焦躁才会暂时被遗忘。

池桑桑晚上把孙玉芬照料好后,疲累的瘫靠在病房里的沙发上。靳斯南给孙玉芬安排的是套房式的病房,方便家属留在病房里陪宿的。

这两天下来,她已经心力交瘁的接近崩溃边缘了。

幸好,此时终于可以静坐下来安心休息。

池桑桑闭上眼睛努力尝试入睡。

第二天池桑桑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她刚起来不久,却看到叶淮容过来了。

叶淮容前天雨中负气把车子开出去不久后,便又掉头开回来了。不管两人意见再怎么不统一,这样把池桑桑抛在路中,似乎也说不过去。更何况,他对池桑桑还是有那么点心思的,自然不愿意两人的事情这么说吹就吹了。

大雨滂沱,他却再也没有看到池桑桑的身影。

这样糟糕的天气,他多少也是担心池桑桑的安全,便又去拨打她的电话,那边却一直无人接听。

他想着池桑桑兴许是在气头上不接自己的电话也是正常的,还不如让她也冷静下,便也没有继续去拨打她的电话。

可是好不容易等到第二天去上班时,却发现池桑桑竟然翘班了。他这才有些不淡定了,潜意识里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可是又说不上来,反正是不太好的预感。

好不容易等到今天早上上班,问了下宋海杨,这才得知池桑桑的母亲住院了,所以要临时请假一阵子。当然池桑桑的工作也顺理成章的让宋海杨暂时接管了。

宋海杨和他说这个事时,其实是端着一张苦瓜脸的,显然他对临时增加的任务觉得有些吃不消。不过叶淮容得知后,心头倒是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气。

他就知道,桑桑这样温顺懂事的好脾性,怎么可能会闹脾气不理自己了呢?家人生病住院无暇搭理自己,这也是人之常情的。

叶淮容一想到这个念头,便急匆匆往医院这边赶过来。

“小叶,你人来就好了,买什么水果。”孙玉芬见叶淮容过来,原本还是躺在病床上的,便要挣扎着起来,池桑桑没有和她说过,她眼下对两人的事情毫不知情。

“阿姨,现在感觉怎么样?”叶淮容关切问道。

“手术后感觉好多了,我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就是医生非得要我住院观察几天。”孙玉芬原本心里还担心着自己身体临时出状况,耽搁了叶淮容提前准备的订婚宴。她其实也是痛心疾首,不过眼下见着未来女婿特意过来看自己,心头顿时像吃了颗定心丸似的,舒坦多了。

“手术后例行都是要住院一阵子的。阿姨你反正也没其他挂念的事情,就在这里安心养段时日好了。”叶淮容这人说话温儒文雅的,是讨长辈欢心的类型。

果然,他这么一说,孙玉芬也分明高兴了很多,点点头应道,“我知道的,就是让你们的订婚宴延迟了,小叶,这订婚宴临时取消,酒店没有扣你什么钱吧?”

“啊,没有。”叶淮容未料到孙玉芬毫不知情,他难得有几分不自然上来,应时目光又朝池桑桑望去。

“妈,你安心把身体养好,其他事情不用你操心。”站在边上的池桑桑早已开口说道。

“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不操心你的事情操心谁的?妈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你和小叶的订婚宴要重新选个日子了。小叶,你看大概定几号?”孙玉芬说时,一脸期待的望向叶淮容。

“妈,他这阵子手头工作忙,接下来又要立马出差去外地一阵子,订婚的事情还是过阵子再说吧。”池桑桑没料到妈会追问起来,不待叶淮容出声便抢先应道。

“阿姨,我想起来了,是的,接下来我就要去外地出差一段时日,所以订婚的事情可能要往后延迟下了——”叶淮容说这话完全是看池桑桑的神色的,他只听说孙玉芬动了手术,大概池桑桑怕她着急影响身体,眼下便顺着池桑桑的话头接了上去。

“那也是,毕竟还是要工作为重的。那等你空闲点了再安排这事吧。”孙玉芬显然对叶淮容毫不怀疑。

叶淮容再小坐了一会便起身要告辞了。

“桑桑,你送下小叶。”都说丈母娘瞧女婿,那是越瞧越顺眼,孙玉芬便是如此。

“我知道了。”池桑桑点点头后便跟在叶淮容的身后朝外面走去。

叶淮容知道池桑桑送自己出来,肯定是有事情要说的。

等走到走廊拐弯的另一侧了,他这才停下来说道,“桑桑,我知道那天是我不对,可能和我以前待的环境也有关系的,我已经意识到这个错误了,以后我会戒掉这个陋习的。你能不能原谅我?”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动听,落在耳边,是有几分怅然的。

“淮容——”她只喊了声他的名字,可是却觉得如鲠在喉。

叶淮容见池桑桑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后,他便努力倾听着她继续往下说,可是池桑桑却像是突然走神起来,整个人有几分飘忽的茫茫然,却又有种不可言说的悲伤上来。

“桑桑,你怎么了?”叶淮容有些担忧的问道。

“哦,我没事——”他这一出声,她立马飞快应道。

“桑桑,我觉得就为了这件事情,我们立马分手也有些说不过去。所以我想着,订婚的事情你要不还是再重新考虑下吧?”他说这时,分明是无比期盼的看着池桑桑。

“淮容,我妈身体这样子,我现在真的没有这方面的打算。你最好——不用等我了。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全是你的过错,我自己也有过失,我很抱歉——”池桑桑其实心头是有千言万语要和叶淮容诉说,可是出口的却只有这几句而已。

她没有勇气和叶淮容坦诚她自己和靳斯南发生的这一切。

“桑桑,我反正都等这么久了。也不急在一时半会。这阵子你先专心照顾阿姨吧,等阿姨身体好些了,我们再商量,好吗?”他显然还是不愿意放弃,继续追问道。

“那也行,过段时日再说吧——不过我妈那边——”池桑桑见叶淮容这样不屈不挠,眼下她自己也是心乱如麻,便也随口应道,不过终究还是担心孙玉芬会知晓自己和叶淮容取消订婚的消息。

“阿姨那边我不会说漏嘴的,你放心好了。”叶淮容立马明白过来池桑桑的担忧,眼下早已爽快的应道。

“淮容,谢谢你——”对于这个对她照顾颇多的叶淮容,她虽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和他走到一起,可是唯有一点她是无比确定的。她的确是感激着他的,感激他为她做的一切。

“桑桑,你这么客气就显得生分了。那我先走了,你也回去休息吧。”叶淮容见池桑桑也是一脸的倦容,眼下谈完正事后便催促池桑桑早点回去。

“恩。我知道了。”池桑桑说完后这才转身朝病房那边走去。

孙玉芬自从手术醒来后,一切都正常。

因为还有护工在一起帮忙,池桑桑其实事情也不是特别多,只是陪在病房里,以备孙玉芬有不时之需而已。

前几日她是的确筋疲力尽的了,接下来孙玉芬住院的那一周,她反倒是难得安生的休息了一周。

当然,其实她卡上的钱也是花的像是流水似的。

对于那些用的药物之类的,她是完全外行。医生问起,她只能都回用最好的或是最贵的,其实她也知道所谓的最贵的也未必是最好的,可是都已经经历了这样担惊受怕的手术了,她是不敢再出一点意外的了。

孙玉芬虽然没有看到那高叠的账单,不过她自己心头也是清楚着的,这一场大病下来,其实差不多花掉了先前卖工厂那笔积蓄的大头,在医院里待了一个星期后她就坚决要回家。

池桑桑算过手上仅剩的积蓄,人在没有依靠和仰仗的时候,总是格外的早熟和精打细算。

家里仅有的这笔积蓄要是都花光的话,以后要是碰到什么事,周转会有困难的。

等医生给孙玉芬检查了没有大碍后,她随了孙玉芬的要求,给她办了出院手续回家休养。

黄莺本来新家的装修接近尾声了,其实是用不着再在池桑桑家里暂住的了。她这人念旧情,孙玉芬以前照顾过她一阵子。她也知道孙玉芬回家里休养,总归家里多个人手可以帮得上忙,便也还是在桑桑家里暂住没有搬走。

等孙玉芬出院回家后,黄莺见池桑桑还是待在家里没去上班,她打心底里替桑桑考虑,寻空到桑桑的房间里找她。

“桑桑,阿姨都回来好几天了,你怎么还不去上班?”黄莺在桑桑的床沿边坐下来问道。

“我妈不能做家务,我自己在家里把这些活都做了,顺便也看着她点,我心里也放心点。”

“桑桑,按我说,阿姨现在看着身体恢复的挺不错的。其实你没必要待在家里,毕竟还是去上班攒点钱,手头宽裕点有个备用。而且,锦大这么大的公司,会允许员工请假这么久吗?你也不是内部调过去的嘛,弄不好你请假了这么多天,有觊觎这个岗位的同事蠢蠢欲动了呢?更何况,你的薪水都是我的两倍了,这份工作还是好好珍惜吧。”这么多年下来的手帕交,黄莺说的也都是大实话,她知道这次孙玉芬心脏手术的费用不菲,桑桑的积蓄肯定不多了,眼下掏心窝的劝说起来。

“对了,那天在医院里碰到的那个陌生人是谁?我怎么以前没看到过?”黄莺见池桑桑沉默不语,她继续问道。

“他是我同事,顺路把我送去医院。”池桑桑一语带过,便不想多说了。

“你同事也挺热心的,回去上班后记得和他道谢下。我和你说,同事关系处理好了,在一个公司里才会有继续晋升的空间。”

“恩。”池桑桑还是机械的点了点头。

等黄莺走后,池桑桑这才脱力的瘫倒在自己的床上。

她其实害怕回去上班。

更确切的说,她其实是不知道要怎么继续替靳斯南做事。

可是现实是,黄莺说的没错。

她的确需要这份报酬优渥的工作来补贴家用。

靳斯南这天到办公室的时候比往常略微晚点,他刚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就察觉到自己办公桌上的细微变化。

昨晚临走前凌乱的文件不知何时已经被归类的整整齐齐。多日没有打扫过的办公室里光可鉴人起来。

他心情无端好了回来。

靳斯南才看了一会的文件,忽然起来走到办公室里面角落边上的全身镜前,下意识看了眼镜中的自己。

幸好今天早上出来时,还特意剃了下已经冒出来的胡渣。

也不知道他想到什么,右手忽然若有所思的摸了下他自己的下巴。

好一会后,他才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重新坐下处理公务起来。

一直等到中午,池桑桑都没有进来。

也许是刚回来,事情太多了——他漫不经心想着,又起来在办公室里踱了一圈。

可是一直快等到下班时,靳斯南莫名烦躁起来。

如果寻常下属家人生病住院的话,作为上司也是有必要去过问聊表关心的。

要是宋海杨的家人生病了,他肯定也会过去关心一下的。

这应该算是人之常情吧?

像锦大这么讲究人文关怀气息的公司更应如此,而他身处其位,尤其应该做个表率。

靳斯南这般想道,这才起来朝外面走去,可是才走了几步,他忽然又快步回去,从办公桌上随便拿了份资料出来,这才到隔壁池桑桑的办公室里。

“进来。”池桑桑听到有人敲门,她头也不抬应道。她请假这么多天,宋海杨帮她处理的都是燃眉之急的事情,可以缓些时日的琐事都还堆积着等她自己处理。

这一天下来,来找她的同事络绎不绝,有些要她签字有些要她过目审阅后盖公章,她甚至忙的的连喝口水去趟洗手间的时间都没有。

因此当靳斯南敲她办公室门的时候,她以为又是哪个同事过来找她办事,她头也不抬应道,目光还是对着电脑上密密麻麻的数据表格。

“什么事?”池桑桑感应到此人进来时,竟然没有急着开口,她这才抬头随口问道,这一天忙的焦头烂额,出口时语气中略微带有不耐之意。

“这份资料上统计数据有误,重新帮我做下。”靳斯南没有料到一段时日不见,原本对自己唯唯诺诺的池桑桑会突然傲然自若起来。

池桑桑当他秘书近两个月了,他还是第一次走到池桑桑的办公室里,这个办公室和他的那间相比,明显狭小很多,加之旁边各种文件夹资料高叠,他一进来就觉得不太舒适的了。

好在那些资料多而不乱,都摆放的齐齐整整,在有限的空间里至少看上去顺眼点。

“靳董,你打内线给我就好了——”池桑桑根本没有料到靳斯南会突然来自己的办公室,条件反射下嗖的站起来。

“没事。”他简短应道。

等他说完后,狭小的办公室猝不及防安静下来。

两人都找不到可以闲聊几句的话题。

这个办公室实在是太小了,窗户也只有一扇,所以空气才会尤其闷热不畅。靳斯南目光落在那扇窗户上,笃定想道。

“靳董,这个急吗?急的话我现在就改下,一小会后给你送过去。”还是池桑桑先打破突如其来的沉默。

她这一开口,他这才随口应了一声。

事情也已经交代完毕了,靳斯南便朝外面走去,只是快走到门口时,他又忽然停住转身问道,“阿姨身体好点了吗?”

“哦,我妈身体已经好多了,谢谢。”池桑桑客套应道,显然还是对他颇为疏离生分。

“那就好。”他没话找话应道。

池桑桑以为他终于是要走到门口处了,这才偷偷的舒了口气,可是未料到下一刻,他那听不出任何起伏的声音继续在她耳边响起,“你——心情好点了吗?”

“啊?”她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眼下应时还一脸犹疑的朝靳斯南望去,可是随即又明白过来他说的事情。她刚想明白后,脸上腾的一下羞红起来。

大概是觉着池桑桑良久没有回应,原本都已经走到门口处的靳斯南这才转身朝池桑桑望去,见她这么一小会,早已满脸通红起来。

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她的座椅后面便是那扇窗户,落日的余晖斜斜的落在她的身上,将她整个人都映衬的阳光明媚起来,可是于那明媚之中,却又分明郁郁寡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