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危险的尝试

城郊外的废弃工厂静悄悄地，斑驳的围墙之后，是几间或大或小的厂房。

这里仍旧荒芜，但却不像以前那般杂乱。剥落的墙皮重新粉刷，新买来的家具也隐隐散发出难闻的油漆味。

紧闭的房间内，硕大的煤气灯投下充足的光源，将屋内照得透亮。

“嚓嚓嚓……”

里德站在临时搭建起来的手术台前，用新磨出来的手术刀切割着身前的尸体。

没有无影灯，也没有标本钉，就连手术台都是用两张大桌子拼接出来的。

这场“解剖”，着实有些儿戏了。

不过相较于解剖台上的解剖对象，里德似乎又给予了他充足的尊重。

那是一坨不可名状的焦黑之物，两个蜷缩着的肉块连接在一起，然后又被极高的温度烧成焦炭，这便是这坨东西的成因。

里德看向被剖开的部分，血肉组织完全炭化，唯有骨骼还能看出些许影子。

他看向尸体的连接处，两个超凡者各自伸出一只手臂，手掌的部分消失不见，转而变成连贯的整体。

但和之前相比，这里却膨胀了不少。两具尸体的血肉交织处产生了一个凸起，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这里爆开。

里德打起精神，将自己的视野精度抬升至更高的层次。

于是他便看见尸体上宛如蛛网般延伸的魔力回路。以尸体生前的魔力回路主体，无数细小的分支从魔力源以及魔力路径中延伸而出，恍若活人体内的毛细血管。

“正常超凡者死后魔力回路不会立刻消散？”

里德稍微眯起双眼，他将视线转向尸体的连接处。那里的魔力分布情况又是让他一惊。

令人头皮发麻的魔力分支在各处延伸，然而到了尸体手臂相连的位置，这里的魔力回路又简洁了起来。

简洁到什么地步呢？简洁到没有魔力源，只剩下两根孤零零地，和尸体魔力回路断开的魔力路径。

他将凸起的连接处剖开，一根……不，是两根凸起的长条状物体出现在他的眼前。

它们似乎受到了某种排斥，本来连接在一起的整体因为压力而弯曲。

里德强行将它们板正，他看着眼前的尸体，开始与其和之前观察到的魔力回路进行对比。

忽略掉延伸出来的分支，只看魔力回路暗淡的主体，再将连接处的魔力路径捋直……

从瘦子额头的魔力源为伊始，到壮汉体内的魔力源为终，一条极长的、拥有两个魔力源的魔力回路诞生了。

“无法达到浸染阶段，那就将两个接触阶段的超凡者融合到一起，这个思路……”

里德说着，便从尸体中取下了那两根长条状物体，整个过程十分顺利，没有丝毫拆卸骨骼时的滞涩感。

它们表面开裂，摸起来手感和烧焦的骨头完全不同，摩挲着这两根东西，他突然笑了笑：

“有点儿危险啊。”

这不是骨头，是木头。从炭化的纹理来看，是纳普勒斯最常用的道格拉斯冷杉木。

只要随便掰下一条桌子腿，然后放进将其闷烧成炭，你就可以得到一模一样的东西，只不过里面没有魔力罢了。

在自己体内植入污染物，这种疯狂的想法还真有人想，不仅敢想，而且还做成了。

“可为什么里面没有魔力源呢？”

里德疑惑地将污染物放回了尸体体内，无论是超凡者还是污染物，他所看见的无一例外都至少存在一个魔力源。

然而这两个疑似是异常物的东西却没有，他不清楚到底是因为自己的破坏还是本就有这种异常物。

里德更偏向于后者，因为二级轻危事件中可以遇到两端点魔力回路的异常物，而轻危事件又可以由接触阶段的超凡者处理。

那么一级影响事件呢？它所造成的异常又是什么？要用什么层次的超凡者来处理它？

里德觉得一级事件中面对的可能就是这种连魔力源都没有的“异常物”。

推开房门，里德转换到了唯心状态。他在前方行走，后方则漂浮着被剖开的尸体。

将尸体扔到地面上，里德准备榨干它的最后价值。

他脑海中回想起尸体上那如无数蛛网堆叠起来的魔力网，这些分支都是在这两个超凡者死去后由魔力回路分叉出来的。

既然魔力能在尸体内分叉，那它能不能按照特定的路径聚集呢？

里德准备尝试的就是这个。

他将带着的图纸展开，一个拥有两端点的魔力回路出现在图纸上。

这是凡妮莎的魔力回路，他打算将这个刻印在尸体上。

亵渎吗？也许吧，反正里德在剖开尸体的第一刀时就不在乎这个了。

和这个相比，他更好奇凡妮莎体内的金色是怎么回事。

它是该魔力回路形成的必要条件？充分条件？又或者根本和魔力回路无关？

这才是里德真正关心的东西。

“按照图纸的样式，聚集魔力！”里德看着手中的图纸，低声喝道。

“嗡——”

似是而非的嗡鸣从里德耳旁响起，只出现一瞬间便消失不见，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是否产生的某种幻觉。

尸体没有动静，毕竟它是个死物，就算有了魔力回路，也不可能用出来。

里德切换视角看了一眼尸体，一个和图纸上一模一样的魔力回路出现在了视野中。

没有金色，只有幽蓝。

“所谓的神明并不必须？”

他喃喃自语了一句。

紧接着他便看见这条魔力回路却在以惊人的速度消散——失去了唯心力量的加持，现实条件根本不允许尸体上产生如此强大的魔力回路。

里德见状来不及继续思考，又连忙换回唯心世界观补充了一句：“将魔力回路恢复到原状。”

什么也没发生，但里德却清楚在更深的层次上，魔力回路已经变回了原样。

既然刻印没有障碍，接下来就是要其能不能真的运行了。

里德回忆着凡妮莎的三个能力：情绪放大、声音暗示、神圣燃烧，他唯一没有见过的便是神圣燃烧。

说没有见过也不太准，那朵小火苗里德还是记得的，不过那应该不算是真正的能力发动。

于是里德便开口了：“后端魔力源，频率186Hz，左旋69°48′23″，开始震荡。”

“呼！”

火焰，金色的火焰骤然从焦黑的尸体上升起。它似乎有着常规火焰难以企及的温度，在其炙烤之下，碳化的血肉进一步被烧成彻底的灰烬。

里德嘴角起初是微笑着的，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自己的精神力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消耗。

见此情景，里德瞬间将自己切换成唯物世界观。然后他便看见了一抹耀眼的金光。

金色的光芒盛大无比，它溢出尸体之外，径直铺洒在了里德身上。

“呼——”

地面上多了一堆白灰，轻轻一吹便飞扬到了空中。

就是不知道吹起它的到底是接地的微风还是里德沉稳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