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太子党不开心了
在大明的幽深宫廷之中，凝重的气氛犹如沉甸甸的乌云，压得人几乎透不过气来。金忠，这位历经沧桑、饱经世故且老成持重之人，微微挑起眉头，目光深邃而严肃，语气郑重地提醒道：“汉王，为君分忧实乃臣子不可推卸之责。”
“当今圣上龙体欠安，于鸡鸣寺暂作休养，既然圣上命您监国，那这份沉重而关键的责任，您必须毫不犹豫地担起。”
“要知晓，大明乃是您们老朱家世代传承的祖宗基业，您身为尊贵的皇子，理应对江山社稷有所贡献，为黎民百姓谋福祉。”
朱高煦闻得金忠这番言辞，身躯不由微微一怔，心头瞬间涌起诸多思绪，然而脸上却不敢流露出丝毫的不满与反抗。
需知眼前的这位兵部尚书金忠，在朱棣的心中地位极高。他与那神秘莫测、智谋非凡的黑衣宰相姚广孝一同，成为了朱棣“靖难”之役背后的关键谋划者。
回溯往昔，那惊心动魄的靖难之役爆发之时，姚广孝留守北平，以其卓越的智慧和谋略总揽全局。而金忠则毅然随军征伐，在战火纷飞中赞理军务，凭借其出色的运筹帷幄之能，为朱棣的大业立下汗马功劳，成为了朱棣的心腹重臣与得力谋士。
也正因如此，相较于智谋高深莫测、如同妖邪般令人难以捉摸的黑衣宰相姚广孝，朱棣对这位忠心耿耿、心思纯粹的金忠更为偏爱。朱棣与金忠之间几乎无话不谈，坦诚相待。并且，但凡面临重大的国事决策，朱棣往往都会虚心听取金忠辅国的宝贵建议。
基于此，金忠完全有资格以这般倚老卖老的姿态，对汉王朱高煦进行恳切的劝诫与教导。
更为关键的是，金忠不仅是大胖胖朱高炽坚定不移的支持者，更是在朱高炽被册立为太子、朱瞻基被册立为皇太孙的过程中，发挥了举足轻重的推动作用。为了协助太子推行仁政、监国理政，保护太子及东宫辅臣，他与汉王、赵王等心怀夺嫡野心的势力展开了一场场艰难而激烈的斗争，其功勋卓著，事迹足以传颂千古。
然而此刻，时光定格在永乐十一年，朱高煦清楚地记得，金忠将于永乐十三年因积劳成疾，最终不幸卒于任上。
但金忠这一番言辞恳切的开口，让朱高煦瞬间明白，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逃避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全力以赴地着手解决当下这棘手的困境。
毕竟，一位年迈体弱、抱病在身的靖难老臣，都能心怀天下，不辞辛劳地处理国政要事，而自己身为堂堂监国王爷，又有何理由推脱逃避呢？
沉思良久，朱高煦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一抹从容的笑容，缓缓说道：“老金啊，既然您都如此坦诚地开口了，那本王确实无法再推脱了。”
“诸位在此处争争吵吵，面红耳赤，争论不休，归根结底，不过是因为如今朝廷的财政状况紧张，资金周转陷入了僵局，对吧？”
“那么，只要本王能够为朝廷弄来足够的银子，这看似错综复杂的难题，不就能够迎刃而解了吗？”
金忠等人听闻朱高煦这番话语，先是一愣，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讶。虽说他们心中觉得汉王这番言语略显粗俗，缺乏文雅之气，但不得不承认，他的确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核心所在。
当下的户部，手中紧紧握着的仅有区区两百万两银子。夏原吉一心准备将这笔银子拿去赈济灾区，拯救那些在天灾中苦苦挣扎的百姓；而金忠则认为应当将其用作军费，以增强国家的军事力量，保障边疆的安全。归根结底，造成这种分歧的根源，还是因为国库空虚，银子极度匮乏，难以满足各方的需求。
倘若国库充盈，金银财宝堆积如山，又怎会有这些令人焦头烂额的纷争和困扰？直接按照各方的需求拨款便是，何需在此争论不休，浪费诸多时间和精力？
夏元吉听到朱高煦的话，脸上不禁泛起一丝笑意，眼中闪烁着一丝期待的光芒，试探性地追问道：“汉王殿下，您当真还有办法填补这巨大的国库空缺？可是，之前的番货已然销售一空，如今要解决当下这紧迫的困境，至少需要上百万两纹银……”
诚然，这位汉王此前精心策划并举办了一场规模宏大的品鉴会，不但完美地解决了番货变现的难题，为朝廷带来了丰厚的财政收入，更是在关键时刻为朝廷解了燃眉之急。
但那次的成功，毕竟是有着诸多有利因素的共同作用。当时，有着丰富的番货丝绸等珍贵货物作为基础，加之海外众多番商齐聚，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这才为他的品鉴会成功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然而此刻，在番货已经销售一空的情况下，您说赚大钱就赚大钱，难不成还能如同变戏法一般，凭空变出大量的银子不成？
朱高煦脸上依旧挂着自信的笑容，从容不迫地说道：“处理繁杂的国政事务，本王的确自愧不如在座的诸位贤臣干吏。”
“但论及赚钱的本事，十个夏元吉加起来恐怕也难以与本王相提并论。”
金忠等人听到这番狂妄至极的话语，顿时眉头紧皱，脸上流露出不满和反感的神情。他们皆认为这位汉王未免太过目中无人，狂妄跋扈，简直不把众人放在眼里。
夏元吉虽然再次遭到了汉王的鄙视，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恼怒，反而充满了期待和希冀。在他心中，如果朱高煦真能再次施展神奇的手段，为朝廷弄来一大笔银子，解决自己这个户部尚书面临的燃眉之急，就算天天被他轻视和鄙夷，那也并非不可接受的事情。
“汉王殿下，究竟您心中有何妙计？还望您能不吝赐教，为臣等解惑。”
“你们无需多问，只需拭目以待，静候佳音便是。”
朱高煦潇洒地摆了摆手，身形一转，起身便准备离开，去施展他的筹钱大计。
不过，在走到门口之时，他还是停下了脚步，神色庄重地嘱咐道：“虽说如今朝廷的财政状况紧张，但编纂文献大成与修建顺天帝都，此乃永乐新政的核心项目，绝对不可有丝毫的暂缓或停止。”
“再者，那现有的二百万两银子，应当毫不犹豫地先作为赈灾之款，迅速拨给山东河南等地，用于救济那些受灾的百姓。”
金忠听到这番话，眉头再次紧皱，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赶忙反驳道：“可是，陛下已经下旨筹措粮饷，以备明年开春北伐瓦剌，此事关系重大……”
“放心吧，关于筹措军费的事情，本王自有办法解决。当务之急，是先拯救灾区的百姓，人命关天，这是头等紧要之事，容不得丝毫的犹豫和拖延。”
“你们无需有任何心理负担，即便本王因此延误了北伐军机，所有的责任本王都会一力承担，先全力救灾区百姓于水火之中！”
话音刚落，朱高煦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众面面相觑、神色复杂的朝中巨头。
整个大殿，瞬间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寂静之中，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凝固。
许久许久，也不知到底过去了多长时间，金忠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诸位，汉王此次的表现，似乎……当真与以往有所不同了啊！”
杨士奇等人听到金忠的感慨，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脸上满是迷茫和不解。
在他们长久以来的印象当中，汉王朱高煦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有勇无谋的莽撞之人，如同乡间的莽夫泥腿子一般，性格更是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如同一个令人厌恶的臭丘八！
除了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奋勇杀敌还算有些本领之外，汉王朱高煦对于如何治理国家政务可谓是一窍不通，毫无可取之处。
杨士奇、金忠等朝中重臣，一直以来都是太子朱高炽坚定不移的支持者，是态度鲜明、立场坚定的太子党。
当皇上突然下达旨意，命汉王朱高煦监国理政之时，他们内心的震惊和担忧可想而知，又如何能够坐得住，安心等待？
毕竟，皇上早在永乐七年就已经册立了太子朱高炽，永乐九年又立了太孙朱瞻基。即便太子在监国期间有所失误，理应受到惩罚，而皇帝又即将北伐瓦剌，需要有人监国统筹大局，那最合适的人选也应当是太孙朱瞻基，而非汉王朱高煦！
太子与太孙，皆是国之储君，是大明未来的希望和寄托！
皇上如今抛开他们，选择让一个王爷监国理政，这其中的缘由和深意，实在是令人难以捉摸，也让他们这些太子党的内心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皇帝这突如其来的决定，无疑像是一颗重磅炸弹，在他们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令杨士奇等人陷入了深深的心慌之中。
难道皇上当真动了易储之心？
倘若真是如此，那让他们这些坚定支持太子的臣子们，又该如何自处？未来的前途和命运又将何去何从？
怀揣着这般沉重而复杂的想法，一众朝中巨头默契地设下了这个看似无解的难题，只等汉王自己跳进去，陷入两难的困境。到那时，他们便有了充分的借口和理由，向皇上上奏弹劾，让汉王为自己的错误决策付出代价。
如果汉王将这仅有的两百万两银子用于赈灾，那他无疑是违抗了君令，对皇上的旨意置若罔闻，不尊君父，其罪当诛。
相反，如果他将这笔救命的银子用以筹措北伐的粮饷，那他就是不顾民生疾苦，置灾区百姓的生死于不顾，必然会遭到天下人的唾弃和指责。
不管朱高煦如何选择，似乎都难以令皇上满意，也无法令朝野上下信服。
然而，这些巨头们万万没有想到，汉王竟然如此坚决地选择下令救灾，而且是全力以赴，不惜一切代价。甚至，他甘愿冒着延误军机的巨大风险。
这究竟是为什么？
这真的是他们所熟悉的那个汉王朱高煦吗？
那个向来狡黠跋扈、自私自利的汉王朱高煦，何时竟然开始在意起那些他口中曾经不屑一顾的“黔首愚民”的死活了？
金忠这幽幽的一声长叹，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顿时在众人的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引发了诸多共鸣。
但是，杨士奇的神情却愈发凝重，脸上的忧虑之色愈发明显，他苦笑着说道：“诸位，汉王此番的变化，绝非是什么好事啊！”
金忠等人听到杨士奇的这番话，先是神情一滞，随后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铁青，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担忧和恐惧。
一直以来，汉王朱高煦的狡黠跋扈都是众人皆知的事实。但倘若他突然之间一改往日的作风，开始关心起国家的政务，关注民生的疾苦，积极插手国政事务，那只能证明这位汉王依旧贼心不死，仍然怀揣着夺嫡的野心。
而且，他如今所采用的手段，显然比以往更加高明，更加难以捉摸，也更加令人防不胜防。
曾经的汉王，嚣张跋扈，锋芒毕露，毫不掩饰自己对皇位的觊觎和夺嫡的野心。
而如今的朱高煦，却学会了收敛锋芒，多次假意请辞，营造出一种与世无争的假象。同时，他还开始巧妙地利用关心民生、插手国政等手段，试图赢得民心，为自己的夺嫡之路铺平道路。
这一系列的变化，对于太子朱高炽以及他们这些坚定的太子党而言，无疑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绝非什么好消息。
夏元吉长叹一口气，无奈地说道：“无论如何，救灾乃是当务之急，刻不容缓。先按照汉王的旨意，全力救灾吧。”
“倘若汉王最终无法筹措到足够的银子，延误了北伐的军机，那也正好遂了我们的心意。到那时，他必然会受到皇上的严厉惩处，也算是为我们除去了一个心头大患。”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然而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显得十分难看，心情沉重而压抑。
汉王朱高煦这一反常态的转变，令他们这些太子党不约而同地开始慌乱起来，仿佛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而他们却无法预知其最终的走向和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