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太子党大开眼界
朱高煦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地扶着大胖胖，每一步都迈得沉稳而坚定，缓缓朝着刘观的府邸前行。在他们身后，紧紧跟随的是杨士奇、夏元吉等一众在朝堂之上声名显赫、权势滔天的人物。他们每个人的表情都凝重如铅，仿佛即将踏入的不是一座普通的府邸，而是一个充满未知与挑战的险地。
朱高煦的内心犹如一泓清澈见底的湖水，杨士奇、黄淮等这些位高权重的重臣此刻的心思，他看得明明白白。毫无疑问，他们多半正怀着一种等着看笑话的心态，毕竟他们向来都是太子朱高炽坚定不移的拥护者，是彻头彻尾的太子党。
不得不承认，身旁的这个大胖胖，实在是大智若愚的绝佳典范。瞧他那肥胖的身躯，圆滚滚的脸上整日挂着朴实憨厚的笑容，却时不时要遭受朱棣那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坑儿贼”的恐吓与责骂，稍有不慎还要挨罚。然而，当我们仔细回溯整个永乐一朝的风云变幻，就会惊觉，大明王朝最具实力和影响力的人物，恰恰正是这个看似平凡憨厚的铁憨憨。
自朱老四毅然决然地打响靖难之役的那一刻起，大胖胖朱高炽就坚守在北平，坚定地肩负起了保卫后方的艰巨重任。而后，当靖难成功、天下初定，他又毫不犹豫地担当起监国理政的重大使命。在朝堂之上，绝大多数的官员都心向太子，纷纷归附成为太子一党，这其中甚至包括了杨士奇等在朝堂中拥有巨大影响力的巨头。而且，在地方上，在他监国的这些年里，各省道府县等各级地方官员，有很大一部分都出自东宫门下。
从朝堂中枢到地方州县，整个大明官场几乎都被太子爷朱高炽的势力所笼罩，其势力之庞大、根基之深厚，令人望而生畏，达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程度。倘若这是在其他朝代，面对如此强大且有可能威胁到皇位的太子，皇帝恐怕早就心生猜忌，毫不犹豫地将其废黜了。
但偏偏老朱家在这方面显得与众不同，甚至可以说是极为奇葩。朱元璋在位时，赋予了太子朱标前所未有的巨大权力，使得朱标成为了有史以来权力最为煊赫的太子爷。而如今，这个被称为“坑儿贼”的朱老四朱棣，同样展现出了与众不同的态度。他明明清楚太子朱高炽的党羽遍布朝野，势力盘根错节，不但没有采取任何压制的手段，反而似乎对此颇为乐见其成。
一个是热衷于征战四方的战争狂人，一有机会就御驾亲征，率领大军北伐蒙元，将繁杂的朝政事务一股脑儿地丢给大胖胖去处理。另一个则像是兢兢业业的后勤大管家，虽名为太子，实际上却承担着皇帝的职责，国家的政务几乎全由他来悉心操持。
在这样特殊的格局之下，那些头脑清醒、目光敏锐的文臣们只要稍加思索，自然而然会坚定不移地选择拥立太子朱高炽。至于汉王朱高煦这个在众人眼中有勇无谋的粗莽之士，就如同一个不入流的臭丘八泥腿子，根本就难以进入他们的视线，更别提获得他们的支持和青睐了。
一想到这儿，朱高煦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无奈和感慨，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这声叹息中，饱含着他的失落、不甘以及对现实无奈的接受。那声音仿佛穿越了时空，在寂静的街巷中回荡，带着无尽的凄凉与哀怨。
一行人缓缓走进刘观的府邸，还未来得及从踏入府邸的紧张情绪中缓过神来，便被眼前那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惊得呆若木鸡，下巴都差点掉到地上。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群衣着华贵、风姿绰约的莺莺燕燕被锦衣卫严严实实地押解着走了出来。她们身上穿着的皆是用最上乘的丝绸精心制作而成的纱衣，那纱衣轻薄如雾，却又流光溢彩，仿佛是织女们用天上的云霞织就。她们佩戴着的珠宝扳指等饰品，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珍稀无比。那些珠宝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如同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扳指上镶嵌的宝石，每一颗都圆润光滑，色泽饱满，散发着迷人的魅力。每个人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奢靡和艳丽的气息，让人无法忽视。她们的妆容精致，眉如远黛，眼似秋波，唇若樱桃，脸颊上还涂抹着淡淡的胭脂，更增添了几分妩媚与娇艳。她们的发髻高高盘起，上面插满了金钗玉簪，随着她们的步伐轻轻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王爷，这些都是刘观的妻妾，有的是地方官员为了讨好他而孝敬的，有的则是他通过不正当手段强行夺取的。”
看到这一幕，太子朱高炽、杨士奇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复杂，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深深的震惊。他们呆呆地望着这群莺莺燕燕，目光仿佛被冻结在了那一刻，时间似乎也在这一刻停滞。几乎是在瞬间，他们就意识到，自己等人被刘观一直以来所营造的高洁雅士的表象给彻彻底底地欺骗了。
高洁雅士？
哼，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试问，哪一个真正的高洁雅士会在自己的府中豢养如此数量众多、容貌艳丽的小妾？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朱高煦竟然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去。就在众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之下，他抬起手，伸向了一个面容姣好、堪称绝色的女子。
大胖胖见状，心急如焚，连忙一个箭步冲上去拦下了他，压低声音，急切地喝道：“老二，你是不是疯了？众目睽睽之下，你这是要干什么？”
杨士奇等人也是瞬间脸色铁青，又惊又怒地瞪着朱高煦。他们的目光中仿佛燃烧着熊熊的火焰，恨不得将朱高煦烧成灰烬。
即便刘观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再怎么说这些女子也是他的妻妾，在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怎么能容得下你如此肆意妄为地调戏？
“老大，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她们身上穿戴的这些可都是海外番货吗？”
听到这话，众人如梦初醒，再次仔细观察，发现好像还真是如此！
刹那间，太子爷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如水。他的眉头紧紧皱起，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
虽说朝廷会按照官员的品秩和功绩赏赐一些海外番货，但其中的珠宝首饰之类的珍稀物品向来都是极为稀少的，毕竟其价值高昂，数量有限。
可是眼前这足足二十几个美艳动人的姬妾，个个身上都佩戴着价值不菲的珠宝首饰，粗略估算下来，其价值竟然高达十几万两纹银！
左都御史刘观一直以来都以清正廉洁的形象闻名于朝野上下，那么这些巨额的财富他究竟是从何而来？
杨士奇等人同样想到了这关键的一点，彼此面面相觑之后，顿时满脸涨得通红。这其中，一半是被刘观的无耻行径气得怒火中烧，另一半则是因为被他的虚假表象所欺骗而感到羞愧和恼怒。
然而，令人震惊的还远远不止于此。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锦衣卫们源源不断地从府中搬出一箱又一箱的金银财宝，那耀眼夺目的光芒闪烁着，晃得人眼睛都几乎难以睁开。
那些箱子沉重无比，锦衣卫们搬运时额头青筋暴起，汗水如雨般洒落。每一个箱子打开，都仿佛打开了一个装满世间财富的宝库。里面的金银财宝堆积如山，金条银锭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目的光芒，仿佛在嘲笑世人的贪婪与无知。珍珠宝石如繁星般璀璨，每一颗都散发着神秘而诱人的气息。
除了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之外，还有数不清的古玩字画、金石玉器等珍稀物品，很快就将整个庭院塞得满满当当，用“堆积如山”这个词来形容，实在是毫不夸张。
就在这时，夏元吉的脸色突然变得极为难看，他三步并作两步，迅速走到一箱银子面前，毫不犹豫地拿起一锭银子，双手颤抖着递给了满脸疑惑、不明所以的太子爷。
“太子殿下，这刘观当真罪该万死！”
“这是臣拨给河南用于赈灾的款项，上面做了特别的记号，殿下请看。”
朱高炽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宛如一张白纸，毫无血色。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顺着夏元吉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银锭的背面清晰地看到了一个醒目的“灾”字。
夏元吉脸色阴沉，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奈，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每一个字。
“河南地区灾情严重，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所以臣先行拨款五十万两用以紧急赈灾，还特意命工部在每锭银子上打上了专银的记号，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刘观的府上！”
杨士奇等人听到这番话，瞬间被吸引了过来，当他们看到那个触目惊心的“灾”字后，顿时也是脸色大变，心中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
专款专用的赈灾银，竟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刘观的府中！
这背后所蕴含的意义实在是令人不寒而栗。
刘观身为都察院的左都御史，乃是都察院的最高长官！
太祖高皇帝为了严厉惩治腐败现象，将原本的御史台改组为“都察院”，不仅大规模地扩充了御史队伍的规模，还赋予了他们不受官品限制核查并弹劾天下官员的无上权力。
高皇帝在行政上将整个大明疆土划分为十三个道，都察院在每道都安排了十名左右的巡查御史，他们的日常职责便是在所属的地区仔细核查官员的行为和政绩。
如今，本应用于河南灾区拯救百姓于水火的专款专用的赈灾银，竟然出现在了左都御史的府中！
这无疑揭示了当下吏治的极度败坏！
上下官员的相互勾结！
以及贪腐之风的猖獗盛行！
杨士奇等朝廷重臣瞬间就清醒地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额头上开始不受控制地冒出了豆大的汗珠。那些汗珠顺着他们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地上，仿佛是他们内心焦虑与愤怒的具象化。
都察院设立的初衷，本是太祖高皇帝打击官员贪污腐化的有力武器，而在洪武朝，那些刚正不阿的御史们也的确为太祖的反腐事业立下了汗马功劳。
但是，时光流转到了永乐朝，令人痛心疾首的是，御史们竟然被那些利欲熏心的贪官污吏拉下了水，不再坚守职责、公正执法，而是选择了同流合污、狼狈为奸。如今，连都察院的左都御史都成了巨贪，那整个都察院以及大明所有的御史，岂不是都已经陷入了腐败的深渊，无法自拔？
一旦这件事情被皇上得知……那无疑将会是一场惊天动地、足以捅破苍穹的巨大风暴！
锦衣卫们还在不知疲倦地往外面搬出各种各样的财物和物品，太子朱高炽等人已经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麻木不仁，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仿佛每个人都被一层厚厚的阴霾所笼罩。
事情发展到了这般田地，他们这才终于如梦初醒，深刻地明白了朱高煦此番行动的深远用意。
在永乐朝，官员的贪腐行为，诚然并非是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重罪！
但偏偏这个贪污腐败的官员，是身份显赫、职责重大的左都御史刘观，而且还是一个令人发指的巨贪！
眼前这些堆积如山、价值连城的金银财宝，已经足够让他死上千回万回，都难以赎清他所犯下的滔天罪行！
朱高煦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疲倦和乏味，他转头对夏元吉说道：“夏老头，诺，银子。”
众人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和愤怒的表情。
“？？？”
你娘咧！
你费尽心思、大动干戈地揭开这惊天的秘密，就只是为了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