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文炛
李望这头离开静安道，驻足了几息，警惕地观察了会，没有发现异状才放心离去。
他攥着『净琉璃身』的誊抄本，抿了抿嘴，塞入怀中。
“有什么情况，后面再看。”
李望吞了颗小风阴丹，鼓了鼓阴力，加速回百花坊。
还没入坊堂，便见楼口站着个东张西望、焦急如焚的肥雍男人。
那人一瞧，顿时激动道：“李大人，您可算来了。”
李望微微一滞，看着漆黑的半空，才定神道：
“进去。”
...
百花坊堂。
李望捻着『净琉璃身』细细捧读，他压根不懂佛法，不看佛经，但读此术却从不感滞涩。
仿佛什么人都看得懂。
“难怪李章武一介凡人，也能看得津津有味，只是能不能修行，那却是另一回事。”
李望翻至扉页，其上赫然蝇文小字记着：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若诸有情众病逼切……身心安乐，家属资具悉皆丰足，乃至证得无上菩提，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
末尾梵文所显：药佛师十二大愿之七。
李望皱了皱眉，这好像是那么一回事。
其上所述，无上菩提、药佛师等如果不是杜撰，恐怕世上还真有这种存在。
至于这药佛师的十二大愿到底是什么，谁也不清楚。
“若这真是邪本，那伪装得有够深的。”李望默默念着。
随后读至夜半三更，他也没有发现端倪，便打盹休息。
......
天微蒙蒙亮，李望蓦然睁眸，屋外的动静让他神经绷紧，下意识地捂住怀里的灵石。
“静安寺高僧来了，快出去看看呀。”
“静安寺不是成了废墟吗？我还记着那少年一剑将寺庙劈成两半，还嚷嚷着‘谁要是敢修邪法，犹如此庙！’”
李望动了动耳朵，听得清清楚楚，便见许多人堵在街上，他好奇上前。
孔鑫揣着大肚子也想挤上去看看怎么回事，而那孔荆阳正拿抹布擦着桌子，对外面事似乎毫无兴趣。
“大人好。”他躬身喊道。
李望微微点头，便上前瞧着满街的人，人声鼎沸，喧闹不堪。
孔鑫使出吃奶的力将肥肉往里塞，也没法留出一道供他出入的狭口。
“省省力气吧。”李望淡声道，将他拉下，运作阴力，身旁无形地排开空气，漏出空隙。
百花街道上，两道的商铺廊前也挤满了人，唯有道中间，一个身着黄色袈裟，脚踩罗汉鞋的和尚，身形清瘦，目光低垂，神态平和，轻声行走。
“这便是静安寺僧人，看不出任何异样。”
李望在身后默默打量，看着那僧人轻声迈步，对着身旁站满的人仿若无睹。
众人喧杂，不少人嚷嚷着“师傅，可在家中留宿一宿。”、“高僧，还请看看在下有无灵慧！”之类的话。
而那静安寺僧人只是默默走着，众人为他让出一条平坦的路来。
李望紧紧跟着，直到【静安道】几个字样出现在眼前。
僧人顿足，仰头看着那招牌，嘴上默默念着什么，唇角一翕一合。
“小施主，贫僧来了。”
声音平淡如水，一句话淡淡而出，似乎向着哪里说道。
而静安道中，亦是挤满了人，但与这边不同，他们静静地望着，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像一群沉默的雕塑。
“小施主，贫僧来赴约了。”
和尚再度开口，随后静静等候。
接连喊了两句却没人应答，和尚闭上双目，拨动着念珠，发出硌哒的清脆声音。
忽地，他停下动作，眸子里张开，露出一丝震惊和不解。
不久后，一个妇人抱着一摊零碎的骨架，悲痛而泣，见着那和尚当即跪下道：
“圣僧，小翰他去了！”
文炛闻言，净白的眸子死死盯着妇人手上那堆骨架，声音压抑含怒：
“我且不是让你悉心呵护，李翰灵慧大盛，乃是修佛的不二人选，我静安寺道统继承者，何以变成一堆枯骨！”
文炛话音越来越激动，素白的脸颊浮现红霞，声音嗡嗡作响，袈裟浮抖。
那妇人顿时一愣，跪下来磕头道：“圣僧大人，不是我的错啊，我只听着圣僧交代，好吃好喝供他，不让他与任何人接触，可是小翰他却突然闭口不吃任何东西，沉默寡言，也不与我说话。”
文炛默默听着，神色未曾改变一丝一毫，忽然喝道：
“为何不喂他吃辟谷丹？”
妇人顿住，随即哭声喊道：“小翰他什么也不吃也不喝，辟谷丹被他硬生生捏成粉末，我...”
文炛冷哼一声，伸手就要去抓她怀中的枯骨，喝道：
“是真是假，让他来说话！”
那骨架经他接手，忽地像是活了过来，一节一节地连接起来，站在了地上，犹自动着。
文炛信指一点，最后的头骨咻地飞上骷髅的两肩，就这样，一道约摸两尺高的骷髅身体颤颤巍巍地站起。
李望看着瞳孔收缩，这佛门法术竟如此邪门。
“李翰！”文炛沉喝一声：“我且问你，你为何而死？”
“李翰”摆动着骨架，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指着文炛，渗人的牙口一张一合。
“李翰，你——”
文炛的话还未说完，便听着那“李翰”暴怒跳起，张口就道：“文炛秃驴，你竟敢想着将莲花道统嫁接他人！寻你那狗屁的静安寺道统，你好大的胆子！”
文炛听着这骂声，忽然脸色大变，本就素白无暇的脸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脸色唰地惨白，不敢相信道：
“是...是你，路远，你...这怎么可能？”
“李翰”犹自怒骂，文炛踉跄后退几步，随后反应过来，低声道：
“不可能，路远，你有再大的神通，也不可能从莲花寺赶来！”
“你少骗人了！”
“我知道了！你用秘法勾动李翰枯骨，必然是你算到了什么，却又不能赶来，哈哈哈，想用这招哄骗我？”
文炛笑完后，迅速将骨架打散，那骷髅头滚落在地上，原本一张一合的口此刻没了声音。
“哼，好不容易寻得的道统传人就这样死了，气煞我也！”
文炛怒目圆瞪，本就因被路远所吓心生怒火，转头就恨恨地看着那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