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疲倦的魔女渴望休憩
瑟琳娜将罗泽带到屋中。
这里很有仁爱教会的风格，除了一张床外家徒四壁。
罗泽说：“瑟琳娜大人，您早点回去休息吧，就不必在我身上花费时间了。”
距离天亮不超过半个小时。
你再不走的话这次只能被烧成灰了。
瑟琳娜温和地笑着：“我没关系的，倒是你。”
她半是宽慰半是怜惜地叹息：“明明才从瘟疫中幸存，却又面临这样的磨难。”
“你到现在都没休息过吧，真是辛苦你了。”
我这么辛苦还不是因为教会？你不早点走我只会更辛苦。
罗泽摇头：“这些只是父神的考验，经历重重磨难，我将得入父神的怀抱。”
修女像是对待小孩一样摸着罗泽的脑袋，她的声音柔和而富有力量。
“愿父神见证你的虔诚。”
时间一点点流逝。
化身魔女的节点越来越近。
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罗泽叹息：“瑟琳娜大人，您是在担心我么？”
“你是个虔诚的孩子，却被转化成了血族。”瑟琳娜不想刺伤罗泽，把话说得很轻，“至少你面对的第一个白昼，我想和你一起度过。”
“我希望你能明白，父神不厌弃任何种族。”
“太阳不足为惧，父神与我都在你的身边。”
和我一起度过？
你就这么想被烧成灰吗？
一般的理由肯定无法说服这个狂信徒离开，能打动狂信徒的只有信仰。
“瑟琳娜大人，我很感激您愿意来陪我。”罗泽低声说着，“但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即使是魔女的阴谋也不能让我退缩，变成血族更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瑟琳娜还在坚持：“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瑟琳娜大人，如果您真的想为我做什么的话，请您去看看那些受灾的民众吧。”
罗泽诚挚地望着瑟琳娜的眼睛：“魔女突然降临，太多太多的无辜者受到牵连。”
“昨晚我见到了太多苦痛。”
他抓着胸口：“我很心痛。”
“你......不要紧吗？”
罗泽微笑：“我是父神的孩子，我的一切苦难都是为了向世人传播仁爱。”
“现在，请您离开吧，瑟琳娜大人。”
“在天光出现之前，您应当出现在他们面前，告诉他们父神的仁爱从未离开他们。”
瑟琳娜沉默片刻，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她在心里轻声念着罗泽的名字，为教会有这样虔诚的信徒而感到欣慰。
总算把这个女人劝走了。
罗泽望向窗外。
天色将明。
罗泽拉上了窗帘。
身为血族的自己，在白天拉窗帘是再合情合理不过的事情了。
白昼降临。
尽管没有照射阳光，罗泽的身体还是发生变化。
漆黑的长发披散如瀑，精致的面容仿佛雕塑。
胸口高耸，腰肢纤细。
橙红的眼眸如同燃烧的烈阳。
望向被阳光照亮的窗帘。
自己......并没有感到畏惧。
来自血族本能的恐惧被压制，魔女的权能占了压倒性的上风。
太阳只是罗泽的眷属。
他握了握拳头，如果能够克服对太阳的恐惧，血族可以说是仅次于巨龙的完美种族，哪怕是精灵也要逊色一分。
还真是意外之喜。
罗泽到现在仍旧穿着亚莉特给他的银白长袍，这时候显得格外修身。
这不会原来就是女款的吧？
罗泽向两旁举起手，打量了一下长袍，穿着还挺舒服。
比裁缝店最贵的那套礼裙要强。
可惜现在自己的处境并不舒服。
瑟琳娜随时可能折返回来，亚莉特也可能会突发奇想向自己下达命令。
至少她们表面上还算得上是讲道理，暂时应该不会在白天找身为血族的自己。
帝都那两个使者就未必了。
而且他们暗中还藏有其他人正在蠢蠢欲动。
说不定正在暗中监视着自己。
万幸。
仁爱神术基本以血肉施展，无论是用于杀敌还是救人都十分优异，却缺少侦测的手段。
亚莉特的雷电魔法的探测能力也偏弱。
高位的强者们还有一种普遍的探测手段，就是感知力量的流动。
魔女的权能毫无预兆，在爆发之前无人能够感知。
至于原本的力量......
罗泽拿出刀刃，划破了手腕。
“以父神爱子的血，铸就斩开苦难的刀刃......”
罗泽吟咏着神咒，流溢的血液受到了呼唤，蜂拥着凝聚成型，成了锋锐的刀刃。
屋中实在没有可供罗泽试刀的东西，他凭空挥砍，听到了凌厉的破空声。
原本的力量还在。
他看向光洁白皙的手腕，割裂的伤口已经在血族的体质下愈合。
也就是说，如果不直接拉开窗帘或者推门查看，在仁爱教会高阶搜魔人的感知中，他依旧是搜魔人罗泽。
罗泽稍微放松了心情，轻轻出了一口气。
他出气的声音轻柔动听。
罗泽摇了摇头，魔女的一颦一笑还真是有着浑然天成的美感啊。
现在。
他是世间唯一一个能掌握其他力量的魔女。
也是世上唯一一个能够号令太阳的血族。
搜魔人的身份让他能够第一时间接触到与魔女有关的信息。
罗泽在床上坐下，目光灼灼地思考着以后的事情。
只要自己度过这次危机......
这个世界对自己来说将不再恐怖。
如此多的特质兼容在一起，罗泽甚至想不出这个世界拿什么来对付自己。
唯一的问题。
罗泽目光一凝，就在这次危机。
仁爱教会的住所可以避过铺天盖地的追捕，但也随时面临着教会内部的监测。
当务之急，是处理掉正在暗中窥视着自己的搜魔人。
罗泽不相信他们会放着疑点重重的自己不管。
再来一次烈阳爆发？
搜魔人肯定会化成飞灰，但是暴露的自己一定会被亚莉特缠上。
就算胜过亚莉特，接踵而至的围剿也会让他疲于奔命。
当罗泽再次变回男人时，什么样的借口也没办法救他了。
也不知道瘟疫魔女是怎么在这样的围剿中逃脱的......
这个名字让罗泽的心一跳。
新生的魔女可是大事，她们可不像自己一样有着黑夜的疲软期。
会有魔女到来吗？
水越浑浊，就越不会有人注意到自己这样的小虾米。
她摇了摇头，寄希望于这样无法确定的事实在是太过愚蠢了。
橙红的眸子闪着光，罗泽已经有了计划。
下一个黑夜白昼交替之际，就是藏在暗中的搜魔人的死期。
尽管很对不起仁爱的神官，但罗泽只希望活下去。
至于现在......
罗泽躺在床上，漆黑的长发像墨水一样泼开。
他什么都做不了。
短时间内几次死里逃生又四处奔波的疲倦几乎压垮了他。
但罗泽不能睡。
不知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这里，他不能有片刻的松懈。
疲倦的魔女安静地等待着黑夜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