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送一道重礼如何?
光是听周不疑的这个惩罚,张飞就感觉头皮发麻。
当时就不该说那些大话,早知道不跟他打赌了。
反正,现在也只是安抚了民众、军士而已,并无什么大略,荆州也不曾有什么使者过来,俺心头这口气亦未抒发出去,要不然赖掉算了……
就在他心中犹豫的时候,周不疑喘匀了呼吸,起身来郑重的道:“这件事,想要做到也不难,就是请翼德伯伯在每一次打骂军士之后,晚上都要立刻到营中去予以关怀、勉励。”
“那不行——等等,”张飞大手挥到一半,忽然瞳孔一震的愣住,这时才接收了周不疑这番话的意思,“这是为何?!”
若是此事倒是不难,不就是每次骂完,晚上再去勉励一番么,扯个理由便好。
再说了,俺也不是日日打骂,都是遇到蠢东西方才压不住脾气。
“只会打骂而不勉励,伯伯留下的便只是莽撞凶恶之名,可若是打骂之后再行敲打,那便是对军士有所期盼,日后他们若是能立功,也许也可心存感激。”
其实,这段时日周不疑随着孙乾去军中巡视,也向一些将士询问过,知晓张飞并不是那种凶恶暴徒,虽也有酒后暴怒、无端痛骂这种随性而为的时候。
但将士死去,他发放抚恤时十分严明,每有粮食也会分于军中,有时自己也不曾私藏,故而家资还不算多,夏侯氏常居于宅邸,张飞时常却在军营,即便如此也是感情甚好。
说明,他亦是有柔情的一面,只是脾气暴烈对待军士不得其法。
这般给予些许约束,也许会让他以后有所改良。
约束也不是直接一刀切让他不许打骂,而是每次忍不住脾气打骂后,晚上平复下来再去关怀,一刚一揉,军士的怨恨便不会这么重。
“你这,这还是为俺考虑啊……”
张飞想通之后面色一柔,眼中略有感动,方才俺还在想着要如何把事情推脱出去,没想到这孩子一直在为俺着想。
俺与他约定下来,日后即便忍不住又再次打骂,也要注意多加勉励,方才可宽慰将士之心。
这孩子心性真好,俺不能辜负了一番期望,连孩童尚且如此,俺堂堂大丈夫,难道会如此不堪吗?
“好,俺答应你,日后定会遵守!”张飞揽过了周不疑还稚嫩瘦弱的肩膀,笑着说道:“你小子,真是有心了……这份情谊俺张飞记下。”
“等你再长几岁,俺送你一匹当世无双的千里马!”
怎么弄马到时候再说,反正先把牛皮吹出去。
“那可说定了,一言既出……”
“不了不了,”张飞连忙赔笑,握住了周不疑的手:“反正肯定会给你厚礼,就不保证了,万一今后几年在这南方都相不到什么好马咋办。”
他自己的战马都不是天下无双的,唯一能够达到这等品质的,就是兄长的赤兔了。
赤兔以前可是吕布的战马,经历的大战、立下的功勋比很多军中将领都要多了。
晚上,和张飞吃完饭后,两人一同来到衙署正堂,正好此时孙乾正在禀报军情。
“之前,按照主公吩咐,沿途留下了子龙的精骑沿途探哨,打探新野附近地形,不过今日却发现一件颇为奇异的事,故此立即便来禀报。”
孙乾对周不疑点了点头,接着道:“骑兵称,在安众附近,看到襄阳兵马的粮车,绕行小道,艰难搬运,并未从大道送往新野。”
“而向新野而来的使者,亦是从安众附近通行。”
刘备听完,则是立即看向了周不疑,问道:“元直,我听说新野附近流寇逐多,因南阳贼匪盘踞多年,几经易掌而未能得到良好的治理。”
“若是此事不解决,或许日后我们与襄阳往来,将会多有损失。”
刘玄德只是仁义之名得到些许百姓、商旅传扬,在世族之家尚且还不受重视,也远没有达到让山匪贼寇可以望风来投的地步。
这些沿途的山匪,会成为南阳郡境内的阻碍,日后危害百姓、商旅,乃至是运粮的兵马,倒是个问题。
结果,周不疑只是略一思量,就笑了起来:“玄德伯伯放心,不疑能解决这件事!”
“可令运粮车马通达小道,送至偏僻之地,而且节省很多时间。”
“只是,粮道真的是无可奈何必须要走安众小道吗?还请玄德伯伯深思。”
他再次躬身,让刘备在此事上多想几层。
此前,新野驻军羸弱,官吏治理可谓无可奈何,只能依靠当地豪族支撑,勉强维持政令通行,向襄阳送达的信件文书也常会多遭袭扰。
可是,从来没有过劫掠“军粮”的事情,这些贼匪流寇无非便是劫掠商马罢了。
若是抢劫运送的军粮,给他们也会招来灭顶之灾。
所以若是真的下定决心抢劫运送的军粮,那定然是做好了拼死交恶的准备。
普通的流寇,不太可能有这样的魄力。
“你的意思,此事……背地里还是有人在暗中捣鬼,故意从安众绕行,拖延时日,想让我新野生乱。”
刘备轻叹了口气,他之前也有所怀疑,只是不愿说出来罢了。
他们如今的局面很尴尬,若是强硬交恶,有损刘荆州之恩情;若是甘愿忍受,则会军心自乱也。
孙乾面色平静,躬身道:“荆襄之地,均是蔡瑁、蒯越管辖粮草调运之事。”
言外之意已无需再明。
张飞听完气不打一处来,一口粗气喷出,愤恨道:“又是这个蔡瑁!自俺们到荆州他便暗中刁难,定是有心归附曹操,实乃是汉贼!”
刘备平静的笑了:“三弟,若是你在荆州,奔投之人极可能带来强敌,你是否也会拒绝?”
“俺是会,但绝不会暗中设计陷害,此非光明磊落之人所为!”
“哈哈哈哈,说得对。”刘备笑了起来,军营中他颇喜欢张飞的率真,但是兵不厌诈、丈夫亦毒,若是荆州没有任何人害自己,全都等着资助钱粮抵抗曹军,那才是奇怪之事。
“不过,蔡瑁却不知道,当地豪族已将钱粮资助衙署,助我安置流民,政令通行,他这般拖延,损害不了多少,无非是自己受罪而已。”
“罢了,诸位只当做不知道便是,”刘备摆了摆手,拦住了要禁言的文武,接着道:“我不愿景升兄长为难,先敬他蔡瑁三丈。”
话说到此,刘备还请孙乾做好出迎事宜,好在此前商定用麦食招待依旧不变。
从正堂散议出来,张飞在一旁叹道:“大兄哪里都好,就是做事太过遵从问心无愧,似蔡瑁这等人,说是出自名门大族,实际上都是小人行径。”
他说了半天,不见周不疑搭理,回头去瞥了一眼:“喂,小子,你倒是说句话啊。”
“夸我大兄一句也好,劝俺一句也好,闷着做什么?”
周不疑笔直浓密的眉头皱着,正在苦思,喃喃道:“可惜了,若是早点知晓他们要走安众就好了。”
“什么意思?”
张飞一愣。
周不疑此刻眉头顿时舒展,抬头道:“翼德伯伯,你今日说要送我宝马,还当真否?”
“自然当真,俺岂是那种骗小孩的人。”
“那好,我先送翼德伯伯一批上好的战马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