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在洪武朝的求死升职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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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穷的要吃土

冯家坞的村民们最初的慌张,原因主要有两个。其一,他们满心担忧会被杜子恒这个被视作丧门星的人所克制,生怕给自己带来无尽的厄运;其二,则是时刻提心吊胆,害怕长安城里的太子会派遣大批府兵前来,不由分说地将杜子恒乱刀砍死,而他们也会因此受到牵连,遭遇难以预料的无妄之灾。

人一旦陷入极度的慌乱之中,往往就会变得魂不守舍、六神无主,进而走向偏激和极端,完全将杜子恒倘若死去可能引发的一系列严重后果抛诸脑后。

“杜子恒不能死啊!他若是死了,谁能知晓会克死谁呀!”

这声呼喊在人群中响起,数百人瞬间惊慌失措,如同潮水一般一窝蜂地涌向前去。现场一片混乱,人们手忙脚乱,经过好一番折腾,才好不容易把杜子恒从艰难的处境中解救出来。

杜子恒被送回了家中,他在床上休养了足足半日。在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听着表兄冯满仓絮絮叨叨地讲述着各种事情,这才对具体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

那些村民们所说的话,的确并非毫无根据的空言妄语。原来,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实实在在是个倒霉透顶的家伙。在他年少的时候,祖父、外祖先后离世,紧接着自家的父母也都相继离开了人世。

回想往昔,外祖家遭遇了灭门之灾,整个家族几乎凋零殆尽,仅剩下冯满仓这一棵独苗。杜子恒的母亲心地善良,满怀怜悯之情,便将冯满仓接到家中,给予了无微不至的照料。

然而,谁也未曾料到,四年前老杜家也不幸遭受了同样的厄运,满门上下就仅仅只剩下了杜子恒一人。自那时起,这对表兄弟便只能相互依靠,在这充满艰辛与困苦的世间苦苦地支撑着,艰难地求生存。

杜子恒不禁深深地长叹一声,满怀感慨地说道:“可怜!实在是可怜!”

他幼年时期,祖父、外祖相继离开人世,紧接着乡学的先生也遭遇不幸辞世,随后父母也双双撒手人寰……

最为关键的是,就连他出生的时辰都恰巧赶上了李渊驾崩之际,病倒的时刻又恰逢李世民驾崩之时。这般令人匪夷所思的巧合,这般奇异的运气,真的可以说是举世罕见,无人能及。

冯满仓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眼中噙满了泪水,缓缓地开口说道:“子恒啊,你小时候那可真是多灾多难。出门的时候动不动就摔跤,走路的时候经常会撞到树上,就连吃饭都能噎着。五岁那年骑牛玩耍,一个不小心掉落下来,差点就被那发狂的牛给踩死……你读书的时候,乡学的先生多次来到咱们家中,不停地抱怨,说你在学堂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学到。姑父和姑母忧心忡忡,担心你日后会因为没有一技之长而饿死,于是就让你学着种地。可谁能想到,你刚拿起锄头,一挥之下,差点就把自己的脚给砸断了,结果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月!”

这简直就是个倒霉到了极点,仿佛被厄运之神紧紧缠住不放的家伙啊!

读书让先生感到彻底的绝望,种地让父母感到满心的无奈。

无论是出门在外,还是安安静静地待在家中,似乎都无法摆脱那如影随形的倒霉命运。

总而言之,原来的那个杜子恒,无论尝试去做什么事情,都难以取得成功,仿佛始终被厄运的阴霾所笼罩。而且,村里发生的不少倒霉事儿,不知为何,大家也都一股脑地归咎到了他的头上。

这些遭遇倒也还算罢了,最为关键、也最为令人头疼的是……老李家的两任帝王据传都被他给克死了。

面对这样一个倒霉到令人咋舌的原身,杜子恒不禁对其那顽强的求生意志表示出了深深的敬佩之情。

你可真够强大的!

像这样一个被众人视为丧门星的家伙,哪家的姑娘有胆量、有勇气嫁过来呢?

“咱们如今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穷啊……”冯满仓环顾着四周,只见家中可谓是一贫如洗,几乎已经到了家徒四壁、一无所有的凄惨地步。

“剩下的那点儿米粮仅仅只够维持三日的生计了,三日之后,咱们就得去山上到处寻觅野菜,或者尝试着去打猎,以此来维持生活。”

冯满仓看到杜子恒神情呆滞,目光空洞,不禁关切地问道:“子恒,你莫不是被之前的遭遇给埋傻了?”

杜子恒轻轻地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只是在静静地思考……咱们如今这般艰难困苦的处境究竟应该称作什么。”

“称作什么?”冯满仓满脸疑惑,眉头紧锁,心里觉得表弟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太一样,但又实在说不出个确切的所以然来。

“穷得吃土!”

杜子恒说完这句话,缓缓起身,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外面走去。

冯家坞在坚固围墙的守护下,显得格外的静谧安宁。在这座坞堡之中,屋宇错落有致地排列着,偶尔会有几缕袅袅升起的炊烟,那淡淡的烟雾缓缓升腾,引得几只欢快的雀儿在枝头叽叽喳喳地欢叫不停。

两条狗在前方的空地上相互撕咬着,打得不可开交,杜子恒觉得甚是有趣,便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一些,想要看得更加清楚。谁曾想,那两条狗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呜咽了一声,竟然夹着尾巴,惊慌失措地落荒而逃。

竟然连狗都如此嫌弃我?

杜子恒满心无奈,感到无比的无语和失落。

再往前走了一段路,几个青春洋溢的少女背着装满猪菜的背篓,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走来。背篓里装满了新鲜嫩绿的猪菜,回去之后是要拿来喂养家里养的肥肥胖胖的猪的。

这些少女虽然容貌算不上倾国倾城、闭月羞花,但那份未经世事的纯真无邪,却让人真切地感受到了满满的青春活力与朝气蓬勃。

几个少女正凑在一起低声嘀咕着,其中一人不经意间抬起头来,目光正巧与杜子恒相遇,她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惊声高呼:“丧门星!”

瞬间,这几个少女如同受到了巨大惊吓的小鹿一般,慌不择路地撒腿就跑。

那轻盈敏捷的身姿,的确像是灵动活泼的小鹿,只是显得有些过度的慌乱和紧张。

“真是轻盈呐!”杜子恒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不禁由衷地赞叹道。

“丧门星出来了!”惊慌失措的呼喊声再次响起,前方挑着担子的几个村民听到这声呼喊,跑得如同脚下生风一般迅速,边跑边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娘子,快!快回家!”

十余个原本正坐在家门口带着孩子,或是忙着做些缝补、编织之类零碎活计的村妇,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呼喊,急忙惶恐不安地站起身来,随后动作迅速地抱起孩子,一把拿起手头的东西,匆匆忙忙地冲进了家中。

呯呯呯!

无数关门的声音接连不断地响起,方才还热热闹闹、充满生活气息的坞堡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仿佛被一片寂静的阴霾所笼罩。

杜子恒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感觉自己仿佛一下子变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净街虎,又或是让人避之唯恐不及的鬼见愁。

哎!

他缓缓转过身来,只见一只鸭子正静静地站在那里,仰头好奇地望着他。

杜子恒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欣慰的微笑,轻声说道:“终究还是有一只鸭子明白我不是丧门星,真好。”

然而,话音未落,那只鸭子突然嘎嘎地大声叫着,拼命地扇动着翅膀,飞也似地跑开了。

杜子恒满心无奈地回到家中,冯满仓见状,急忙关切地问道:“子恒,村里的人可曾对你恶言相向、凶神恶煞了?”

“没,只是人嫌狗憎罢了。”

杜子恒接着问道:“表兄,家里可还有剩余的钱财?”

冯满仓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早就穷得叮当响,一贫如洗,连一个子儿都没有了。”

果真是穷得只能吃土啊!

杜子恒紧紧地皱起眉头,神色忧虑地问道:“那其他的东西可有能拿去换钱的?”

他现在急切地需要一笔启动资金,虽然所需的数量不算太多,但老杜家实在是穷得可怜,捉襟见肘,只能绞尽脑汁地另想其他的办法了。

“家里值钱的东西,也就只有你以前读书时购置的那几套书了。想当年,为了给你抄回这些书,可是把姑父和姑母都愁得头发都白了不少,他们不得不变卖了许多家中的物件,才好不容易凑够了钱让你抄回来。”

呃!

在这个时代,印刷业还处于十分不发达的阶段,读书人大多只能通过辛苦抄写的方式来获取珍贵的书籍。

“当了。”杜子恒语气坚定而豪迈,这让冯满仓的心中不禁一阵欢喜。

这年头,卖什么东西都还好说,就是不能轻易地卖掉书籍。可杜子恒读书连先生都得彻底绝望了,留着那些书又能有什么用处呢?要说把这些书留给子孙后代……在冯满仓看来,杜子恒这样被视为丧门星的人,绝对是娶不到媳妇的,想要有孩子更是如同痴人说梦,毫无半点希望!

这里是华州,距离繁华的长安城大约有一百八十里的路程。华州的治所位于郑县,而冯家坞就在郑县城外五里左右的地方。

冯满仓扛着装满书籍的书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当他看到坞堡里竟然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心中不禁感到十分惊讶和疑惑。随后,在坞堡的外面,他遇到了一位村民,村民看到他扛着的书箱,好奇地问道:“冯满仓,这不是杜子恒的书箱吗?往日里他可是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你这是要干啥去呀?”

冯满仓不是被众人忌讳的丧门星,村民们对他自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忌讳,所以他压低声音,小声地说道:“子恒他不读书了,留着这些书也没什么用处,我拿去当了。”

见他一脸的欢喜,那村民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地说道:“他原先读书把先生都给读没了,耗费了家里大量的钱粮,却一点用处都没有,当了也好,以后就安安心心地种地吧,别再折腾那些没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