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牺牲（9）

他最后的这句话像一把冰冷的刀，深深地刺入早川凉子的心中。她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却没有让李昊看到。她低头，捏紧了自己的双拳，心中却没有丝毫后悔。

李昊站在门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他没有再回头看早川凉子，只是静静地靠在门框上，点燃了那根香烟。火光在黑暗中微微闪烁，映照在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冷峻的神色。

“我给你一根烟的时间。”李昊低沉的声音透过门缝传了进去，“一根烟之后，如果你还是决定留在这里，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他吐出一口烟雾，语气中的冷漠仿佛已将所有的情感都冻住。

早川凉子坐在房间的一角，凝视着门口。李昊的声音一字一句敲打着她的内心，像冰冷的铁锤砸在心脏上。她的呼吸变得急促，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漩涡之中，理智与感情开始交织，纠结成一团无解的麻绳。

她知道，李昊不会开玩笑。他的眼神，他的话语，甚至他点燃香烟的那一刻，都透露出一种冷酷的决绝。她曾经深信，李昊是她可以依赖的人，但此刻，那个人站在门外，手握生死的决定权，冷静地将一切交到了她的手中。

早川凉子闭上了眼睛，回忆起曾经与李昊一起并肩战斗的日子。那些激情燃烧的岁月，那些在暗夜中低语的誓言，仿佛就在眼前。她曾经那么坚定地相信，革命的火焰能够将一切改变，带来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而李昊，也曾是她身边最重要的伙伴，是她心中最强烈的依靠。

然而，现实的无情却狠狠地冲撞了她的理想。李昊此刻并非她想象中的那个战友，而是一个冷血的执行者，一个她必须面对的敌人。

她看着李昊站在门外的背影，心中仿佛泛起了无数的波澜。她想起她父亲的嘱托，也想起她自己心中对这片土地的热爱。她知道，留在日本，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将无法逃避日本政府的追捕，意味着她将无路可退，成为这个腐朽体制的牺牲品。

而选择离开，前往苏联，似乎是她唯一的生路。但她又不禁怀疑，那样的选择，是否真的能够带来她所期望的改变，是否真的能够实现她的理想？

时间一点点过去，李昊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地站在门外，吞云吐雾。每一口烟雾在黑暗中消散，仿佛带走了早川凉子所有的决心与动摇。

早川凉子抬起头，望着天花板，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做着最后的抉择。她的心脏依旧剧烈跳动，但这一次，她不再让情感左右她的判断。她的双手紧紧握成拳，眼神变得愈加坚定。

她慢慢站起身来，走到门前，轻轻地推开了门。

“李昊……”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但她仍然硬生生地将情感压下，“我选择留下。”

李昊没有回头，只是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声音依然冷漠，“你知道后果。”

早川凉子的眼中有泪水在打转，但她的嘴角却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自嘲的笑容。她没有再说话，低下头，沉默地站在那里。

李昊终于转过身来，盯着她的眼睛，沉默了片刻。然后，他掐灭了手中的烟蒂，轻轻地笑了一声：“既然你做出了选择，那就别后悔。”

他走向了屋外，留下了早川凉子在房间中独自站立，深深地感受着这个决定带来的重量。

门外的风声渐渐变大，带来了冷冽的空气，仿佛是命运的宣判。

“早川凉子，我曾经也有想过和你在莫斯科结婚。”

在风声中，早川凉子的声音渐渐响起，轻柔却坚定。那是她最后一次唱响《国际歌》。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她的歌声与夜风交织，仿佛她的心声与这个时代的命运一起凝结。

李昊站在门口，沉默着听着。每个字都像是一颗石子，沉重地砸进他的内心，震动着他每一根神经。早川凉子的歌声，既是一种呼喊，也是一种告别。

她没有回头看他，只是静静地唱着，唱完了那首歌的每一句。她的声音逐渐低沉，最后消散在风中，像是一颗已经燃尽的火星。

“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子弹穿过了早川凉子的眉心，她的脸上几乎看不到任何惧怕的神色，两个同样怀揣着共产主义理想的人，却走向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推开大门的瞬间，李昊只感觉一阵寒意袭来。房间内的光线昏暗，但那不属于黑暗的气息却异常浓重。小林右夫与他的特务们早已在门口等候，正站得笔直，目光冷冽而警惕。小林右夫的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带着一丝诡异的得意和挑衅。

他看着李昊，仿佛在品味一场成功的游戏，眼中的光芒闪烁着对胜利的满足。“合作愉快，李先生。”他的声音低沉而阴冷，仿佛每个字都在轻轻地挑起李昊心中的愤怒与屈辱，“欢迎加入日本特务科。”

这句话并不是一场简单的问候，而是对李昊心灵深处的无声宣判，似乎已经判定他无路可逃，已经沦为这场精密博弈中的棋子。小林右夫的眼神中带着某种明显的轻蔑，仿佛在看着一只挣扎的猎物，等待最后的收网时刻。

李昊微微一顿，脸上掩不住的痛苦与复杂在眼神中一闪而过，但他随即恢复了冷静，紧握着拳头，深吸一口气。

“共产主义的理念无疑是可笑的，小林先生，我想要的是金钱，是权力，而不是他妈的狗屁理想。”

小林右夫的笑声回荡在昏暗的天地中，刺耳而冷冽，仿佛所有的空气都在他的笑声中凝固。他的眼中充满了挑衅与得意，仿佛已经看到了李昊的无力反抗，以及他即将加入这一强大而阴险的组织的命运。

“哈哈哈哈！”小林右夫笑得愈发放肆，笑声中透着一种压倒一切的优越感，“李先生，看来您还是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既然如此，您就别再纠结了，我们日本特务科可不是那么容易加入的。欢迎会已经准备好了，我亲自来迎接您。”

他停下了笑声，眼神变得更加阴沉，手指向门外，“走吧，李先生，今天晚上还有欢迎会呢？欢迎你正式加入这个大家庭。”

李昊站在原地，紧紧盯着小林右夫，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已无力回头，不管是背叛还是屈服，他的选择将深刻影响接下来的一切。尽管他心中依然有着一丝反抗的火种，但现实却是如此残酷，所有的希望和抵抗似乎都被压得喘不过气。

小林右夫的笑容如同毒蛇般让人不寒而栗，他的每个字都像是在刻意加深李昊的屈辱感，“走吧，李先生，特务科欢迎您，欢迎您加入这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组织。今晚，我们将在这里举行欢迎会，您将成为我们中间的一员，享受这个‘荣誉’。”

李昊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跟随在小林右夫身后。步伐沉重，仿佛在每一步之间，都踩着自己的理想与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