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烧酒（5）

李昊的眼前是一张长桌，周围坐满了各式各样的日本高层官员和商界精英。谈话声渐渐消散，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个站在角落的男人身上。小林右夫，伪满洲国事务管理局局长，一身笔挺的军装，眼神冷峻、锐利，仿佛能够看穿每一个人的心思。

他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独自一人，面前的酒杯里倒着未触碰的清酒，偶尔，他的目光会扫过房间里的人，像猎鹰一样迅速而精准。李昊与樱子走向那张长桌，在小林右夫的对面停下，樱子微微低头，向李昊示意，示意他保持冷静。

小林右夫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目光瞬间定格在李昊的身上。他微微一笑，眼中却没有任何温度，反而充满了审视和警惕。

“樱子小姐，李昊先生。”小林右夫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有一丝不容忽视的威严，“我听说过你们，尤其是你，李昊。作为‘日占伪满洲国’的高级成员，我知道你的背景和职责。今天，你的出现，是否意味着我们有些新的合作机会？”

李昊站得笔直，沉默片刻，慢慢坐下。“小林局长，您的名号在东京已久，关于满洲事务，我听闻过许多，但并未深入了解。”他微微一笑，“我很高兴能在这里与您共谈一些未来的事务。”

樱子坐在一旁，默默注视着这场对话。她知道，李昊与小林右夫之间的谈话，将决定着今晚酒会的走向，也可能为李昊带来一个新的机会。她不敢打扰，只是安静地坐着。

小林右夫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他的目光锋利，仿佛能够一眼看穿李昊的心思。“未来的事务？”他的声音中带有几分轻蔑，“在满洲，我们的每一项行动都是为了帝国的荣光，我们每一笔资源的调动，都是为了国家的利益。”他停顿了一下，轻轻啜了一口酒，继续说道：“李昊先生，您在东京有自己的网络，您能为我们的事业做些什么呢？”

李昊的眼睛闪过一丝冷光，他明白小林右夫在试探他，他需要谨慎地回答，但又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小林局长，正如您所说，我们每个人都在为一个更大的目标而工作，”李昊的语气平静，却透着一种不容忽视的锋利，“但我更关心的是，您所说的‘国家利益’背后，是否真的能够让我们的帝国永远稳定？是否能为我们的未来铺平道路？”

小林右夫的脸色微微一沉，他没有直接回答李昊的问题，而是沉默了片刻。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紧锁着李昊：“你是个聪明人，李昊。”他的语气变得严肃，“或许你认为你能操控局面，但你知道的，东京的局势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简单。我们有太多的敌人，不仅仅是外部的，还有内部的叛徒和反动分子。你的背景我知道，但你要明白，选择与我们站在一起，意味着你将背负更大的责任。”

李昊冷静地看着小林右夫，心中一阵清晰的思考。小林的威胁并不直接，而是巧妙地将他与帝国的利益绑在了一起。这是一种隐形的压力，一种告诫，一旦跨越这条线，就没有回头的余地。

“我明白。”李昊缓缓说道，眼中闪过一抹冷意，“正因为如此，才让我对这场合作感兴趣。我在东京的确有些影响力，但我也明白，在这样的局势下，选择站对位置至关重要。”

小林右夫轻轻点头，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好，”他说，“你和我，都深知战争的残酷性。正因为如此，我们必须慎重选择盟友，李昊，你能加入我们，意味着我们能够并肩作战。”

“我希望，”李昊沉稳地回答，“能成为您信任的那一位。”

小林右夫盯着李昊，目光中有一丝赞许，似乎在打量这个与自己同处在刀锋上的人。过了片刻，他轻轻举起酒杯，示意李昊也举杯。

“那么，我们就以这杯酒，作为新的合作开始吧。”他轻声道，“未来的满洲，未来的帝国，必将由我们共同塑造。”

李昊端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小林的杯沿，目光深邃。“为合作，为未来。”

酒杯碰撞的声音在酒会的喧嚣中回荡，仿佛宣告着某种无法逆转的命运。

李昊低下头，端起酒杯，轻轻品了一口酒。他知道，小林右夫的话不仅仅是酒会的礼节，而是一次深深的试探。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酒精气味，四周的谈话声渐渐模糊，他的眼睛却越发清明。

小林右夫放下酒杯，微微前倾，目光变得愈加深邃，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威胁与诱惑。“李昊先生，今天我们谈的，不仅仅是你在东京的影响力，或者你与我们之间的合作。”他语气冷冽，却带着一种压迫感，“我需要的，是更加具体的东西——你想要我们的投名状，不是吗？”

李昊抬起眼睛，嘴角扬起一抹淡笑，眼中却不含一丝笑意。“投名状？”他低声重复着这个词，心中已有了猜测。

小林右夫点点头，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正是。你想要站在我们的阵营中，必须证明自己是值得信任的。而我给你机会，去为我们提供一个特别的‘礼物’——早川凉子。”

李昊的心脏微微一紧，但表面依然不动声色。“早川凉子？”他挑了挑眉，这个名字在他的心中掀起了一阵涟漪。早川凉子，一个坚定的反战分子，是日本共产党内的骨干成员，也是他曾与之交往过的人。她的理想、她的信念，都让李昊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小林右夫似乎察觉到了李昊的反应，轻轻地笑了：“没错，早川凉子。她是个坚定的马列主义者，曾多次在东京街头高声宣传反战理念，甚至在多个场合公开抨击政府。她的存在，对我们来说，已经成了一个巨大隐患。”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冰冷，“她的行为不止是对我们政权的威胁，更是对整个帝国命运的挑衅。”

李昊心中微微一沉。早川凉子的坚定立场让她成了日本政府眼中的眼中钉，但对于李昊来说，她也是一个复杂的存在——她的理想与信念，虽与自己的立场背道而驰，但她的勇气和决心，却也在某种程度上打动了李昊。

然而，李昊知道，自己并没有选择的余地。小林右夫的要求并不简单，但也绝对不容拒绝。她是他必须抛弃的一个牺牲品，是他为了生存与更大目标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你希望我去杀她？”李昊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小林右夫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不仅仅是早川凉子，我更希望你能够给我们关于日共高层的信息和情报，早川凉子的死，能够大大削弱日本共产党在国内的势力，也能让我们打击反战派的核心力量。而她作为关键人物，如果能够除掉，对于我们掌控满洲、掌控整个战局，将产生至关重要的影响。”

李昊沉默片刻，心中思考着种种可能。他不怕杀人，但杀早川凉子，对他来说，却远远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复杂而微妙，虽然他们的立场对立，但在那短暂的几次相处中，李昊始终无法完全将她当作一个完全的敌人。她的理想与信念，是李昊一直所追求的。

“小林局长，”李昊慢慢开口，声音沉稳而冷静，“如果我完成这项任务，换来的将不仅仅是投名状，还有您对我忠诚的认可，对我能力的信任。”

小林右夫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你说得对，李昊。完成这项任务，我自然会给予你你应得的回报。”他站起身，微微俯身，语气低沉且带着威胁，“但请记住，这不仅仅是一次任务，它将决定你在我们组织中的位置，甚至是你未来的命运。”

李昊站起身，深深地凝视着小林右夫，眼中没有一丝动摇。他知道，这个任务不会简单，甚至可能决定他是否能够继续在这条充满危险的路上走下去。但他也明白，这种局面，已经没有退路。

“我会完成这项任务的。”李昊的声音没有一丝犹豫，“早川凉子，将是我兑现承诺的第一步。”

小林右夫微笑，眼中带着一丝冷酷的满足。“很好，我期待着我们的合作，李昊。”他转身向酒桌走去，留下一句低沉的声音，“今晚之后，东京将变得更加平静，而你，也将拥有属于你自己的位置。”

李昊的目光盯着小林右夫的背影，心中却波涛汹涌。他知道，未来的每一步，都将充满风险与选择。而这个任务，无论结果如何，都将改变他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