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暴风雨
陈默云一贯是骑车出行,他不会开车,更怕坐久了影响肌肉。此时,他正飞驰在街上,两侧的风呼呼的,吹的他耳朵要被刮断了一样。现在正是北城的四月份,漫天的柳絮,白茫茫像雪花一样,但往往没那么让人觉得唯美,他喜欢冬天银装素裹的世界,可他不喜欢这种雪花冒牌货,尤其是这种让他严重过敏的劣质产品。
大概半小时后,他到了家,将车停在车棚里,他进了门。陈默云家境不错,住着高档小区,四周环境优美,人也少,但他不愿回来,总觉得家里人一副伪善的面孔,时刻想把他撵出去。这种心情在老妈生了二胎后尤为明显,他可整整和弟弟差了十一岁,一想到这,他不禁觉得父母恶心,于是也经常迁怒于弟弟。
上了电梯,他抬头看见电梯上悬挂着的水晶灯,轻声哼了哼,两侧是明亮的镜子,他稍微理了理因骑车而被吹乱的头发,镜中,他青春洋溢,是大家眼中的“型男,帅哥”,一米八五的个头,他最喜欢的就是自己的两条长腿,肌肉匀称的分布在上面,有力而不显粗壮。这帮他在打球时跳跃接球,他可以轻松跃起,利用腿部优秀的弹跳力一路过关斩将。他笑了笑,一想到即将进入国家队,以后可以参加奥运会,他顿时觉得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电梯叮的停下,他的思绪瞬间被拉回,他收起笑容,在门把手上按下指纹,机器甜美的“欢迎回家”声,让他有些不适。:“我回来了。”迎面见到的,是正端坐在欧式沙发上的父亲陈华辉,他举着报纸,光看面容就十分严肃,深深的皱纹给他本就绷紧的脸上更添沟壑,生活中,他的确不近人情,古板严厉。印象中,父亲一直是不苟言笑,沉默寡言的,他总觉得父亲讨厌他,可相反的是,他对弟弟傅靖扬,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俨然慈父一个,脸上无论何时都带着笑,好似弟弟对他的评价一直是什么“天底下最好最温柔的老爸”一类的。
可他们毕竟还是一家人,骨肉相连,能取得今天的成就,他心中一直也暗暗感谢父亲。:“爸,我回来了。”陈默云走过去,双手自然垂在双腿两侧,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表现的紧张和局促不安。:“嗯,你妈在炒菜呢。”陈默云将包放在玄关的立柜上,换了拖鞋,走过来说:“妈今天特地下厨啊,我以为徐阿姨会在。”陈华辉抬眼,瞟了一眼陈默云:“你要去国家队了,别太得意,苦的还在后面等你。”陈默云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小声道:“我知道,不会松懈的。”
:“父子俩说什么呢?吃饭啦。”母亲傅瑾叶端着一大碗蹄花汤从厨房出来,满脸笑容。母亲倒是一直对他关怀有加,即使他因为二胎的事一直对母亲有不满,但她也是家里唯一一个让他感觉有温度的人。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都偏向于弟弟靖扬。
:“妈,我帮你吧。”傅瑾叶赶快把汤放下,将他拦在桌前,:“你别动了,今天大获全胜,妈和你弟弟给你帮忙哈。”他转头一看,弟弟果然在厨房不动声色的帮着母亲摆盘。他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但心里早已翻起了白眼。:“靖扬,你出来吧,这些我端过去,去洗手吃饭。”傅靖扬嗯了一声,从厨房出来。他与陈默云对视片刻,便快速绕开他,陈默云也斜楞他一眼,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
傅母招呼着所有人落座,一家四口鲜少的整齐聚在一起。:“靖扬啊,你挨着你哥坐。”傅靖扬哦了一声,僵硬的在陈默云左边坐下。长方形的大理石餐桌,显得空荡荡的。:“来,默云,妈给你盛碗汤,之前不一直爱喝蹄花汤吗?妈买的这个猪蹄炖了三个小时,自然脱骨的。”陈默云刚要将碗给母亲,一旁父亲冷冰冰的声音就幽幽响起。:“他多大了?二十四了,还像孩子一样用你给他端茶送水?”陈默云语塞,将手缩回去。:“那默云啊,你自己盛。”陈默云不说话,放下汤碗,拿筷子夹起一个荷兰豆。
:“靖扬,喝汤吗?爸给你盛一碗?”就像变脸戏法一样,陈华辉立刻拿起一边的汤碗,满脸带笑的摸摸弟弟的头。:“好啊,谢谢爸。”:“上了初中学习压力大吗?要不适应就跟老师说。”:“还行还行,挺简单的。”陈默云看着父子俩像是成心演戏一样,不禁握紧了拳头,他只想逃离这里。:“默云,自己吃啊,糖醋里脊,蒸鱼,都尝尝。”陈默云只觉吞咽困难,用余光撇到父亲的脸,他顿时什么都咽不下去了。他轻轻放下筷子,看着弟弟碗里满满的猪蹄和汤,白花花静静地躺在碗里,他开口说:“他今年多大了?十三岁,上初中的人了,需要你手把手给他端茶送水吗?”陈默云面无表情,傅靖扬没有说话,只低头呼噜呼噜喝着汤。
:“我给他盛一碗汤,怎么就叫端茶送水了?”陈华辉也放下筷子,怒意渐显。:“那我妈给我盛一碗汤,你至于把话说那么难听吗?我跟你有仇是怎么着,我一回来你就给我拉脸子。”母亲看大事不妙,赶忙拉拉陈华辉的袖子,:“孩子刚回来,你少说两句,你之前怎么答应我的?”陈默云听完这话,就说道:“你连几个小时都不愿意装,傅靖扬在,你们还把我当儿子吗?”陈华辉轰的拍桌子,站起身来,陈默云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快而急的一耳光,让他一时愣住。他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玄关。:“饭还没吃完呢,默云。”母亲急忙抓住他。:“妈,你不知道猪蹄有多少脂肪吗?那汤里白花花的全是油,我早就不爱吃了。”陈默云恶狠狠的丢下一句话,背上包打开门。:“让师傅送你走吧。”:“不用,我骑车回去。”
他扬长而去,嘭的关上门。按开电梯,他长舒一口气,不知何时眼眶中积满了泪水。可能一辈子就这样了,算了。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戴上耳机,除了训练,他平常最爱做的事就是听歌,听歌时在跑步机上酣畅淋漓的奔跑,能让他忘掉一些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