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过街老鼠献计谋
有道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换身行头，气质陡然变佳。
章杉手持折扇，戴一顶万字头巾，身穿白纱圆领大袖，下施横襕为裳，脚踩皂靴净袜，悠哉漫步于东京街头。
身旁的李四王五，同样一身体面装扮，他们刚才吃饱喝足后，先去了浴堂洁身，接着置办了新装，再也不复往日泼皮色彩。
章杉在穿越前，有过十余年服役经历，三期转业后，在图书馆古籍部门工作，看过的众多古籍中，他对《东京梦华录》印象尤其深。
里面描述的开封府风土人情，令章杉无比痴迷，常恨不能身临其境。
如今有机会来到这方世界，章杉心里的期待大于惶恐，他本就是个冒险型人格，不安现状是人生底色。
从太平坊、通利坊，到镇安坊、明德坊，经过龙德宫、玉清宫后墙，围着宫城绕个圈，一路来到孝严寺门口。
章杉逛的起劲，丝毫不觉疲惫。
他站在宫城外，看着皇宫后苑郁郁葱葱，不由暗自感慨：“此等繁华景象，却只剩十几年光景，可惜可叹。”
如今是政和四年，离靖康已经不远了。
章杉的脚步，最后停在金顺坊附近，随后转身问道：“富安哥哥，你那里可有蒙汗药一类的物什？小弟之后会用到。”
“有，上好的曼陀罗花，混合火麻子粉，无色无味，半炷香的时间，保准让人失去知觉。”
富安平时专为高衙内寻摸妇人，惯用蒙汗药这等下作手段。
章杉也不客气，问他要了一大包，接着又买了些礼品，准备去林娘子家里。
来到金顺坊平安巷，富安突然停下脚步，说道：“林娘子曾见过我，不好再露面，你等自行前去。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她家附近有殿帅府的心腹，兄弟莫要自误。”
章杉拍了拍胸口，抱拳道：“哥哥放心，既然打算投在殿帅府门下，自当为衙内排忧解难，断不会行不忠之事。”
富安点点头，信了他的话，对方一介泼皮，机缘巧合下，突然有了晋身之机，又怎会不好好办差。
再说了，为了防止林娘子一家逃走，殿帅府安排了一群好手监视，即使对方想逞英雄，也要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告别了富安，章杉带着李四王五，来到张教头家门外，对方身为林冲的岳父，同样在禁军中任职。
“砰砰砰~”
听到打门声，张教头没有第一时间开门，而是谨慎问道：“何人？”
章杉拎着礼物回答：“故人来访，烦请开门相见。”
“何处故人，说明来意。”张教头家里突逢变故，女婿沦为配军不说，女儿亦招贼人觊觎，由不得他不小心。
“可唤令千金来相认，见面后自然知晓。”
张教头愈发怀疑，觉得又是高衙内使的奸计，他从门缝处往外看了看，不耐烦道：“小女抱恙，不便相见。”
章杉无奈，只好说：“你唤使女锦儿过来，亦可相认。”
张教头沉思片刻，把锦儿叫了过来，小丫头紧张的不行，带着哭腔问道：“你是何人？”
“锦儿姑娘可还记得，两个月前，你陪林娘子去岳庙还香愿时，碰到了高衙内，后来林教头赶过来才化解危机。”
锦儿对这一幕记忆犹新，说道：“当然记得，那登徒子见我家娘子貌美，便出言不逊。”
“后来，有个大和尚过去相帮，提着一条浑铁禅杖，领着二三十个徒弟，你可还有印象？”
章杉慢慢引导，准备继续冒充鲁智深的徒弟。
“记得记得，那和尚唤我家娘子为阿嫂，后来还到家里找官人吃过酒。”锦儿对鲁智深印象不错，觉得此人无比豁达。
章杉松了口气，说道：“记得便好，我是鲁大师的徒弟，在岳庙见过你和林娘子，今奉家师之命，特来探望。”
好在锦儿对他有些印象，便朝着张教头点了点头。
张教头自觉有武艺和长枪傍身，也不怕三个手无寸铁的年轻后生，便打开门请人进来。
章杉独自走进院子，李四王五在外等候。
锦儿往外探头看了一下，随后又赶紧关上门，闩了一道横木不说，还用顶门杠死死抵住。
看到章杉手里的大小包裹，张教头语气平和了一些，客气道：“恁师徒俩如此重义，有甚么道理让你坏钞？”
章杉笑着客套两句，接着长话短说，把林冲险些遇害，鲁智深出手相救，因此被高俅逼出开封府一事如实告知。
“气煞老夫也，高俅狗爷俩欺人太甚，我恨不能啖其肉！”张教头闻言怒发冲冠，咬牙切齿。
章杉安慰道：“老丈先息怒，我师父说了，你们常在开封府居住，不晓得人心险恶，林教头既已被陷害，高俅父子断不会就此罢休。”
张教头不由叹息：“最近月余，那高衙内来过两次，都被小女以死威胁相逼而走，但这总归不是办法，对方没得逞，岂不是会天天惦记？”
“老丈勿忧，家师已有安排，他如今不能进城，特派我前来接应，护送你们去沧州和林教头团聚。”
“当啷~”
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传出，接着有人在房内说道：“小官人说的可是真话？莫要哄骗妾身。”
章杉转头一看，只见一妇人倚在门框上，正哭的梨花带雨。
此人正是林冲发妻，这两个月经历的不堪之事，使她心力憔悴。
章杉起身作揖：“见过林娘子，我师父和林教头乃八拜之交，小可自不敢妄言。”
随后，他又转向张教头：“外面耳目众多，你们一言一行都被人盯着，想逃出生天，当好生配合。”
张教头没有应允，而是把目光看向了自家女儿。
林娘子点点头，决绝道：“只要能和我家乡公共团聚，一切都听小官人安排行事。但若有意外，妾身定当场自尽。”
林娘子说完，自袖中掏出一把锋利短刀，抵在了白嫩的脖颈上。
章杉满脸敬佩之色，拱手道：“林娘子之忠贞，实让小可佩服，我以师父性命起誓，定保你等无虞。”
“此事需慢慢策划，待会我出门时，你们要欢颜相送，明日我会再来，也照今日这么做，这样行个几天，先放松监视之人的警惕。”
张教头乃老成持重之辈，问道：“耳目盯着不放，我等如何出城？”
章杉故作胸有成竹：“老丈安心，小可已有谋划，到时候找个由头混出城，提前在城外备好马车，自然可以逃出生天。”
张教头想了想，便朝着林娘子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张教头自己明白，如果继续留下的话，只会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