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记住这个温度
司寇月良的十指深深陷进腹部翻卷的皮肉里，黏腻的血浆顺着指节蜿蜒而下。
那道横贯腰腹的伤口正被无形的时间之力反复撕扯，如同千万只食腐蚁在创口里啮咬翻搅。
他的脊背在粗粝的砂石地上拖出蜿蜒血痕，碎石渣滓混着凝血黏在后颈，每寸挪动都在砂地上刮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不...不要过来！”破碎的嘶吼裹着血沫喷溅而出。
司寇月良痉挛的右腿踢蹬着满地血痂，脖颈青筋暴起似要挣破皮肤。
残阳将林雀的影子拉长成索命铁链，靴底碾过血泊时粘稠的咕啾声越来越近。
当林雀终于来到司寇月良面前。
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时，司寇月良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
他的表情瞬间扭曲，终于认清了自己此刻的绝境。
紧接着便歇斯底里地破口大骂起来：
“林雀，他们都死了，你朋友都死了！你有什么用？废物，彻头彻尾的废物！”
林雀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抬手便是一剑，轻轻松松就砍断了司寇月良的左腿。
“啊！！”司寇月良的口中迸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
整个人像一只虾米般蜷缩起来，右手不停地捶打着地面，试图以此发泄那难以忍受的剧痛。
“没用的，哈哈哈，他们都死了，就算杀了我，你也改变不了什么，废物！”
司寇月良仿佛陷入了癫狂，嘴上的话语如连珠炮般不断涌出。
林雀面无表情，又是一剑挥出，司寇月良的右腿也随之离体。
“都是你活该，自作自受！”
司寇月良状若疯魔，疯狂地大喊，
“为什么不早点帮我解决一体双魂之苦？”
“你知道，你知道我在贪念世间中经历了什么吗？你难道没看到我神魂世界中的光与暗吗？”
“有谁说过，光就一定是好的，暗就必然是错的吗？”
林雀冷冷地反问道，目光中满是厌恶，
“坏种，你就是个天生的坏种。”
他在方才通过神通见真我，已然知晓了光月良的真正面目，
“有些人，从一生下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此时的司寇月良已经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只能仰面朝天，活脱脱像一条被斩断尾巴的鱼，在地上徒劳地挣扎着。
鲜血再度飞溅，这次被斩断的是右臂。
剧烈的疼痛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直接让司寇月良昏死了过去。
但世界上哪会有这么便宜的事？
“游戏还没结束呢。”
林雀的声音仿若从九幽地狱传来，冰冷刺骨。
他青筋暴起的手掌猛地钳住司寇月良的下颌，指节碾着骨头发出的咯咯声混杂着鲜血滴落的啪嗒声。
右臂抡出浑圆的弧度，掌风扫起凝固的血腥气。
“啪啪啪”的脆响像爆竹般炸开，每一记耳光都带起飞溅的涎水和碎齿。
司寇月良涣散的瞳孔在第八记耳光落下时骤然收缩，喉间发出溺水者般的抽气声。
他沾满血痂的睫毛颤动如垂死的蝶，舌尖舔过开裂的嘴唇，竟扯出个支离破碎的笑：“我出生在南盛司寇氏主宅....世家大族！声名显赫！”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仿佛在给幼童讲睡前故事，“那年冬雪特别厚，我在回廊捡到只冻僵的狸奴...它很不听话。”
“它抓破我手背那日，正逢族中祭祖。”
司寇月良被血糊住的眼睛突然亮得骇人，破损的声带发出蛇类蜕皮般的嘶嘶声，
“你们猜它最后怎么吃饭的？”
他脖颈猛地后仰，喉结上下滚动着发出癫狂的笑，
“它用爪子把自己的眼珠抠出来，恭恭敬敬摆在食盆旁边啊！”
林雀的剑光乍起，残肢坠地的闷响与叙述声诡异地重叠。
可他却像没事人一样，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我仿佛触摸到了新世界的大门，那种生命只顺从我滋味让我兴奋不已。”
“也正是在那时，暗月良诞生了。”
“而光月良的意识也永远停留在了那一天。”
“好不容易我有了喘息的机会，你为什么就不肯帮帮我呢？”
司寇月良的表情像是淬了毒一样。
“直到在贪念世界中，一片混沌中，有一道声音在耳边低吟。”
“他说，‘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实验。’”
他左右面颊突然浮现截然不同的表情，右眼淌着泪左眼却在笑，“在贪念世界里，谁杀了我，还是我杀了谁......”
两种声线绞成令人牙酸的颤音，仿佛有把生锈的锯子正在切割头骨。
“但是，我弄清楚了一点，林雀，你杀不死我的。”
司寇月良气息奄奄，已经处于濒死的边缘，却还在放肆地大笑。
像是在嘲笑林雀的无能为力，
“你眼前的我，真的是我的真身吗？牵丝木偶，牵丝木偶，谁活在这世上不是木偶？只不过牵扯你的丝线形态各异罢了。”
“亲情、友情、爱情、责任、义务，甚至仇恨，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哪个不像丝线？”
“哪个没有牵扯着你？这些看不见的丝线，勒着你的脖子，缠绕着你的身躯，操控着你的胳膊和腿，让你去奋斗、去拼搏，让你去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
“可你还只能像条哈巴狗一样，摇着头晃着尾。”
“我很开心，我很乐意看到这样的你。哈哈哈哈哈哈哈。”
司寇月良越说越激动，最后竟像是把自己说高兴了，发出一阵疯癫的大笑。
林雀眼神中毫无波澜，一个大嘴巴直接抽了上去。
这一巴掌力量极大，直接把司寇月良的笑声打断，他被抽得脑袋一偏，整个人都懵了。
林雀活动了一下手腕，又是一巴掌狠狠地打了上去。
此时司寇月良的脸已经高高肿起，像个发了酵的猪头。
“你在这里鬼叫什么？我说游戏结束了吗？我说要杀你了吗？”
林雀不耐烦地呵斥道。
司寇月良说了这么多话，在他耳中就仿佛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在无理取闹，聒噪得让人心烦。
“你觉得我会让你这么轻易地死去？”
林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抬脚狠狠踩在司寇月良的脸上。
神通，太阳真火，发动。
在林雀的精心控制下，司寇月良四肢的伤口被火焰灼烧，大出血的情况止住。
但这还没完，林雀随后伸手，一把抓住司寇月良的下巴。
将他的一口牙齿一颗颗敲碎，防止他咬舌自尽。
然后，从司寇月良的脸开始，林雀一点点地敲碎他浑身的骨头，每一下都伴随着司寇月良痛苦的闷哼。
“记住这个温度。”
林雀尾指轻勾，米粒大小的金焰没入囚徒心口。
皮肤下凸起的火苗如活物游走。
那团小小的火焰，却仿佛是世间最可怕的刑具，让司寇月良承受着无时无刻不在的剧烈疼痛，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