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卖海蜇获得第一桶金
东方微熹，方回便起床了。
换作以前，他不是方家五个村最后一个起床也是能排进前五名。
他动作很轻，简单洗漱之后吃了两个白面馒头配萝卜干。
白面馒头是沈微昨天下午在家蒸的。
萝卜干是腌过的，味重好下饭，是穷人的下饭神器。
一口萝卜干一口白米粥一口白面馒头，也算在七十年代迈入了小康之家。
吃过饭后，赶着大黑驴朝着红树林赶去。
整个操作流程十分熟悉，不浪费一点时间，很快，就装满了八袋海蜇。
小皮鞭在空中一甩，大黑驴摇头晃脑，抬起蹄子朝着镇供销社赶去，在安静的清晨发出‘嗯啊’‘嗯啊’的叫声。
一个小时后，方回来到供销社，把海蜇卸下来靠在墙边，又把大黑驴拴在一根柱子上，去买烟。
昨晚和葛爱民说好了，今天有拖拉机来帮忙，它的装载重量很骇人，方回估摸着一趟起码1500斤，那可就是三块多。
再加上往返的速度也不是大黑驴能够比的，一天下来，少说十几二十趟，起码四十块钱保底。
葛爱民家不缺钱，可是该孝顺的东西得孝顺。
你来我往，才能长远。
所以，昨天卖海蜇的十三块钱，方回花掉一块二，剩下的钱并未交给沈微。
“叩叩叩。”方回敲窗户上的木板。
好一会儿屋里才传出动静，打着哈欠，十分不满，“谁啊！”
“一条中华，两包大前门。”
“您稍等，我马上就来。”
能买得起一条中华的都是大主顾，贩卖黑烟的人不敢怠慢，服务好了，以后肯定还会找他。
一分钟后，窗户上的小口子打开，递出一条中华还有两包大前门外加两盒洋火。
“一共9.6元。”
方回递过去一张大团结，嘟囔道，“9.6啊9.6，一件好事被小数点毁了。”
接过四毛钱，方回点上一根大前门，悠哉悠哉回到供销社。
有拖拉机，他倒是不用那么累，乖乖等着就好了。
七点半左右，供销社工作人员逐渐上班，远远看去，街道上成为蓝色的海洋，有不少人都骑着自行车，有的是女款有的是二八大杠。
方回轻叹一声，无论是哪个年代，公家单位的生活都很稳定。
不用担心时代的一粒沙落在头上。
甘秀云比葛爱民早二十分钟到，两人很熟，她帮着方回秤了海蜇重量，还不忘提醒昨晚‘加班’的海蜇。
“云姐，你简直是一天一个样子啊，更年轻了。”方回夸赞。
“臭小子，就你嘴甜，你云姐都四十岁的人了。”甘秀云脸上浮起两团粉云，拳头轻锤了一下方回。
两人正说着，就听到供销社门外响起了拖拉机的声音，甘秀云笑道，“拖拉机来了。”
两人一起出去，走到外面一看，方回直呼好家伙。
竟然有三台拖拉机，排排站好，车头嗡嗡吼叫着，排烟杆冒着黑烟。
他惊讶看着甘秀云，“云姐，怎么会有三台拖拉机？”
甘秀云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得意，“这你就别管了，不过得提前告诉你，这三台你只能用两台，还有一台得把海蜇拉到县城供销社。”
“镇子上吃不下那么多海蜇。”
“这也足够了，云姐。”方回不是贪婪之人，多出一台拖拉机一天就多四五十块钱，就算把这一台拖拉机的钱给葛爱民也可以。
方回跟甘秀云点点头，走上前去，掏出大前门一人散了一根，三个男人年龄都不大，二十七八的样子。
上头有领导打过招呼，他们也不敢看低方回，接过烟，客气打了招呼和自我介绍。
就在这时，葛爱民来了，从二八大杠上上下来，车头挂着一个黑色皮包，推着车走过来，抬头挺胸，架子很足。
三个开拖拉机的都认识葛爱民，一见到他客气的喊着葛主任。
葛爱民点点头，“汗青，云生，你们俩跟着小方去海边拉海蜇。”
“大能，你把海蜇运到镇子上。”
“都去忙吧，别耽误赚钱。”
葛爱民说完，摆摆手，推着二八大杠朝供销社内走去，
见葛爱民进供销社，方回从驴车编织袋下掏出中华揣进怀里，跟着他进去，一直到他独立办公室。
“小方，还有事？”葛爱民以为方回是为了第三台拖拉机来的，出言解释，“海蜇太多了，必须有一台把海蜇拉去县城，所以...”
“所以，我非常感谢爱民哥。”方回掏出中华放在实木红色桌面上。
“啧，小方，你这样我就得批评你了。”葛爱民随手拿起一张报纸盖住，“我处在这个位置，本职工作就是为人民服务，你这在腐败我知道吗？”
“记住，这是最后一次，要有下次，别怪我翻脸无情。”
葛爱民从口袋掏出一根中华，扔给方回，方回接过，拿出火柴点上，“谢谢爱民哥赏烟。”
方回知道，葛爱民已经认可了他，从这一刻开始，两人已经产生了革命友谊。
随着时间的推移，会逐渐深厚。
“早点去忙吧，时间就是金钱。”葛爱民道。
“那我走了，爱民哥，等忙完了去你家喝酒。”方回笑嘻嘻的，走出了办公室。
有葛爱民这尊大佛，周汗青和周云升办事很麻利，不敢摸鱼。
手扶拖拉机引擎嘶吼着，冒着黑烟，驰骋在土路上。
每一趟，都是满载而归。
眨眼之间，就到了傍晚，供销社下班的时间点。
等到人都走光了，葛爱民换上了劳作的衣衫，也坐在拖拉机上去帮忙打捞海蜇。
晚上九点，结束了一天的劳作，被安排加班的女同志把票撕下来递给方回，整整一百块！
就这样，方回早出晚归，两台拖拉机吼破清晨宁静，撕毁夜晚寂静...持续了足有一个星期。
并且，并不是方回把海蜇捞光了，是最后一天来了大潮，剩下的海蜇全都卷走了。
气的方回骂爹。
至此，忙碌了一个星期的方回得到了休息。
当然，回报也是十分丰厚，一共到手七百一十五块。
卖海蜇的第一桶金！
给了周汉青和周云升一人五块作为额外报酬，又带着两人在镇子上下馆子，花了三块钱，最后剩下七百零七块，一张张用布包起来，厚厚一沓。
踩着月光，方回脚步轻快，回到了方家村。
沈微没睡，坐在院子里等方回。
方回看着脸色开始红润，长肉的沈微心中别提多美了，他把怀里的包裹放在桌子上，摸摸沈微脑袋，“媳妇，打开看看，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