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暴雨中的重生

霓虹在雨幕中晕染成血色光圈，李土跪在金融街十字路口。爱马仕皮带深深勒进胃部，那是林雪送他的三十岁生日礼物。手机在积水里浮沉，最后一条短信刺破屏幕：“李先生，您抵押的公寓将在72小时后法拍。”

“三百五十万...”他机械地重复这个数字，喉咙里泛着胆汁的苦涩。三小时前，银行经理把咖啡泼在他破产清算书上：“李总，当年您说要用区块链颠覆传统物流时的眼神多亮啊。”那张油腻的脸凑近他耳畔：“林小姐的婚纱照真美，可惜新郎不是你。”

雨水灌进阿玛尼西装内袋，丝绒戒指盒露出猩红一角。就在昨天，林雪把订婚戒推进他掌心时，指尖比手术刀还冷：“你永远在计算风险和回报率，连求婚都要选纳斯达克指数回升的日子。”她转身时发梢扫过财务报表，最后一页的流产同意书签名墨迹未干。

惊雷劈开云层，李土在积水中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左额那道疤又开始抽痛——那是为凑齐天使轮投资，在酒局上被投资人用茅台酒瓶砸的。当时林雪在急诊室握着他的手哭：“我们不要创业了，回老家开个便利店好不好？”

便利店。他忽然痴笑起来，泪水混着雨水滚落。父亲李贵生那间经营了二十年的杂货铺，不正是被他的P2P理财项目拖垮的？母亲周青萍跪在法院门口磕头的画面闪过脑海，那声“法官大人，我儿子不是骗子”的哭喊，此刻变成卡在气管里的倒刺。

“叮！”美团电瓶车擦身而过，外卖箱上的小猪佩奇贴纸被雨刮得模糊。李土想起破产前最后一次员工聚餐，实习生小陈举着啤酒瓶说：“李总，等我考上麻省理工，回来给您造机器人仓库！”那孩子现在应该在送外卖，听说他父亲的手术费还没凑齐。

柏油路缝隙里钻出半张名片，烫金logo被泥水泡发。那是“土石流科技”的初版设计，林雪熬了三个通宵画的草图。她总说logo上的闪电要再倾斜15度，“这样才有破茧重生的力量”。现在那只闪电断成两截，像极了他的人生心电图。

裤袋里的瑞士军刀突然发烫，是林雪送他的防身礼物。“遇到危险就打开主刀。”她演示时割破了手指，血珠滴在保密协议上。此刻刀柄的冰凉触感让他清醒——或许该在催债人找到母亲前，让一切结束”在今晚。

“轰隆！炸雷震碎写字楼玻璃幕墙，李土在爆裂声中听见童年夏蝉的嗡鸣。十七岁那年，他光脚站在田埂上对父亲发誓：“等我带你们住江景房！“父亲用草绳捆好最后一批滞销的西瓜：“土啊，人就像瓜，太早熟容易烂。”

胃部突然痉挛，他呕出带血丝的酸水。这才想起上次进食是四十三小时前，在机场厕所吞的止疼药。投资人张总的私人飞机当时正在滑行，空姐隔着舷窗对他比口型：“Loser.”舷梯上那只LV行李箱，是他亲手送给林雪的恋爱周年礼物。

雨点突然变成冰雹，砸在颈后像子弹穿透。李土摸索着去捡军刀，指尖却触到黏腻的纸片——是母亲偷偷塞进他皮夹的平安符。香灰从裂缝里漏出，在积水里聚成古怪的卦象。上周神婆摇着铜铃警告：“此子命犯贪狼，三十必有一劫。”

三十岁生日那天，林雪在融创大厦顶楼餐厅点燃蜡烛。他望着脚下蚁群般的车流说：“等拿下A轮融资，我们就...”话没说完，财务总监的电话就来了：“李总，海关那批智能柜被检出致癌物超标。”

手机突然在积水里震动，是医院来电。“李先生，您母亲周青萍女士的角膜移植手术...”护士声音带着怜悯，“她坚持要等您签字，但癌细胞已经...“电流杂音中传来心电监护仪的悲鸣，那声漫长的“滴——”刺穿耳膜。

李土发疯似的捶打地面，指节露出森森白骨。冰雹在他背上砸出青紫淤痕，却比不上心脏撕裂的痛。父亲肝癌晚期的诊断书、母亲哭瞎的眼、林雪流产时染红白床单的血...记忆碎片在颅内爆裂，拼凑出人间地狱的全景图。

“这就是结局？”他对着漆黑天幕嘶吼，军刀弹出寒光。当刀刃抵住颈动脉时，腕表突然发出诡异蓝光——那是林雪送的生日礼物，表盘背面刻着“To My Time Traveler”。

惊雷劈中路灯的刹那，时间仿佛被按下暂停键。雨滴悬停在半空，冰雹折射出无数个平行时空：某个时空里他正给女儿讲睡前故事，某个时空母亲在庭院晾晒他儿时的校服，某个时空林雪穿着婚纱对他笑...

“不！！！”军刀划破雨幕，鲜血尚未溅出，世界突然被白光吞噬。消毒水的气味刺入鼻腔，粉笔灰在阳光下起舞，有人用三角板敲打讲台：“李土！上来解这道题！”

他猛然抬头，教室后墙的高考倒计时牌显示：87天。林雪坐在第三排，马尾辫上的草莓发卡晃得他眼眶酸胀——那是他偷卖游戏账号买的生日礼物。前桌陈默校服领口下隐约露出淤青，这个未来会自杀的天才少年，此刻正怯生生地偷瞄他的解题步骤。

黑板上的立体几何题在视线中重组，化作前世物流公司的智能仓库模型。李土颤抖着画出三维坐标系，粉笔灰簌簌落下时，他看见的不是辅助线，而是林雪流产那晚的医院走廊、母亲焚烧的平安符灰烬、父亲临终前攥着的破产通知书...

“需要建立空间向量模型...”他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成年积累的数学思维自动推演出七种解法。当第五种解法突破高中知识范畴时，数学老师王海涛的保温杯“哐当”砸在讲台上。

下课铃响起的瞬间，李土冲出教室。男厕镜面映出少年光洁的额头，没有那道为讨投资人欢心留下的疤痕。他颤抖着翻开校服内袋，泛黄的记事本上写满重生备忘录：

- 3月15日：阻止父亲签担保协议

- 3月18日：销毁余超然偷拍的视频

- 3月23日：拦截母亲体检报告

- 4月1日：改写林雪保送志愿书

隔间突然传来闷响，陈旧的记忆被激活。余超然沙哑的嗓音像毒蛇吐信：“化学作业敢不帮我写？”李土踹开隔间门的瞬间，三十岁应酬练出的格斗技巧在少年躯体里苏醒。当他把第四个混混的胳膊反剪到背后时，前世被纵火烧毁的化学实验室在眼前闪过。

“这次不会让任何人死去。”他碾碎余超然口袋掉出的香烟，火星在瞳孔深处复燃。走出厕所时，夕阳把走廊染成林雪婚纱设计图的颜色，那个说要给他生两个孩子的姑娘，此刻正在座位上默写《赤壁赋》。

李土抚摸着腕表，蓝光在皮肤下游走。当林雪经过他课桌时，一枚草莓发卡轻轻掉落——与前世同样的场景，但这次他看清发卡内侧刻着微小的∞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