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松樵移室江南城,周超获宝妖风岭
«西江月»曰:
天上乌飞兔走,人间古往今来。沉吟屈指数英才。多少是非成败。
富贵歌楼舞榭,凄凉废冢荒台。万般回首化尘埃。只有青山不改。
话说那大江阳面的江都府中有一大户,正是那当年卸宝访相的松万的府邸。因松万当年面见秦书恒时,秦老见其不啻在经商方面有独到的见解,就连当时的社会风气以及朝政弊端也能说上一二。这使得秦书恒对商贾由先前的鄙弃转变为稍加赞许。于是上书为其谋得个侍郎作。后靠己身,平步青云,授得个嗣王一爵,领了个户部尚书。事情本应如此下去,但自松万长子束发之时,才见事之奇。
松家大儿郎名中山,字樵。只因松万在其妻孕之时去了紫檀山拜佛,下山途径一庵,恰逢大雨淋沥,乃入庵暂息。推开了门,见蟏蛸满室,蓬蒿满径。那松万咨嗟叹息了一回,当是时,只听一句:“百代兴亡朝复暮,江风吹倒前朝树。功名富贵无凭据,弗尽心情,总把时光误。”松万觉其在身后,寻声找去,竞不见人。松万只觉惊奇,正当思索,一樵夫入庵歇息。松万大喜,忙上前去拜,口中念道:“多谢先生孝悟。”那樵夫道:“可曾领会?”松万点头,再拜。抬头只见一白烟而起,,不知来人。松万赶去家中,具以妻闻。
松中山束发之际,一日,夜半,潜入府衙,作公堂之上,观几上狱,思忖片刻,书于背。翌日,府尹史仁上堂问审,见白纸之上书有破案之策,忙问师爷是何人为之,师爷道:“昨见一小影入了公堂,属下忙敢来,来时竟不见。”史仁以为神人相助,正欲露焚告天,介时,松万携松樵拜见。史仁听闻南王过府,骤带人接见。正欲询问南王此次前来系为何,松万先一步开口道:“史大人,昨日犬子偷入公堂胡造,今特携逆子当面谢罪。”史仁一听这才知昨夜入府之人竟是小南王,忙告知松万道:“王爷,您错怪小王爷了,正因小王爷之妙计,下官才明晰了这奇案。”话毕,几人又谈了片刻,南王携松樵回府了。
松樵反回家中,乘南王与其夫人闲谈之际,潜入书房,将桌下的玄关打开,正这一开,使得松中山萌生出离开江都府的念头。其原由是这箧子中有一花名册,其中朝廷大小官员人名一一列举,看后才知这正是南王在朝中的势力,且具唯大皇子马首是瞻。
松樵不知其父为何如此,但松樵深知自己不愿被这浑水触及,只得寻一安茂美求处。忖度时,听外人论江南城的郡主与产自其地的朦胧云纱,亦有流泻明静之细雨与清冽。又因松寅曾居于此,于是要到那去。松樵忙拾掇些许银两,带其妹,又唤上管家危正襟,谴廿四仆婢往江南城去了。
翌日,松万觉府中与平日相比有些奇,忙唤来金刀卫统帅周超,欲问个明白。周超俯首道:“主儿,小王爷昨夜携翁主去了江南城。”松万听后,不怒反笑道:“果然是……”还欲说些甚么,但突然停下,思索片刻道:“去,,护我儿入城。别让他发现。”周超唱了喏,闪身出了南王府。周超凭王府中三匹沙坨矮种马,只半日就赶上正欲渡河的松樵。周超正要跟上时,听旁边似有人交谈。寻声而去,只见四五个山贼扮相的粗汉,正搬一木奁向山岭中走去。周超心想:“小王爷身边有人看护,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便放下心来,跟了上去。
约莫一盏茶功夫,到了山寨。周超轻功上树,避免被人瞧了去。近些,听几个喽啰提到柳城张家,周超思忖片刻,脸面上竟带些怒意,其缘故不为别的,只为那周超的生母曾为柳城张家人士,但奈何下嫁与周封这个穷书生,这周封不是甚么无能书生,此人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品竹调弦自不必说。破能诗书词赋,这周封虽有此能,仍是终生不第。周超正思忆时,又听到些人谈张家宝物就在这木奁之中,介时献于寨主。周超大怒,两条忿气从脚底下直冲到顶门,心头那一把无明业火,焰腾腾的按耐不住,从腰间抽了一把七尺软剑,托地跳将下来。几个山贼未看清系谁,便眼前抹黑,归西去了。正欲开那木奁,只听一声剑吟破风而来,周超并不回躲,手一抖,软剑好似那芙蓉出水般挡将身前,周超接过软剑定睛一看,但见:
红旗闪闪,炽帜翩翩。小喽啰乱搠叉枪,莽撞汉齐担刀斧。头巾歪整,浑如三月桃花;衲袄紧栓,却似九秋落叶。个个圆睁横死眼,人人辄起夜叉心。
那山寨王陈之,引了人马,飞奔到山坡下,便将小喽啰摆开。周超看时,见陈之头戴干红凹面巾,身披裹金生铁甲,上穿一领红衲袄,脚穿一对吊墩靴,腰系七尺攒线搭膊,坐骑一匹高头白马,手中横着丈八点钢矛。小喽啰两势下呐喊,二员将就马上见。
陈之在马上看着周超,欠身施礼。周超喝道:“汝等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犯着弥天大罪,都是该死之人。你也须有耳朵,好大胆,直来太岁头上动土!”陈之在马上,答道:“俺山寨抢的是客,劫的是贪,杀的是恶,烧的是罪,何时犯过迷天大错,再者俺抢了柳城张家献于那伪唐山的宝物,关您何事?”周超怒道:“胡说!奸佞贪恶之人自有律法惩治,岂有你妄点生死簿!再说今日到来,经由我瞧见,却不拿你,倒放你过去?官府知道,须认我为贼人同党。”陈之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周超道:“甚么闲话!我便肯时,有一个不肯,你问得他肯便去。”陈之道:“好汉教我问谁?”周超道:“你问得我手里这柄剑肯,便放你。”陈之大怒道:“赶人不要赶上,休要得逞精神!”周超也怒,挑手中剑,直冲陈之,陈之拍马挺枪来迎周超,但见:
软剑低,枪缨照眼,依然旧风味。软轻剑,丈八钢矛,人正在、空江烟浪里。但恰似、一枝潇洒,黄昏斜照水。
周超与陈之斗了多时,周超心想:“这厮手持钢矛,长于我,再者身跨烈马,这我怎的取胜。”两人斗到间深里,周超卖一破绽,让陈之把枪望心窝里搠来,周超却把腰一闪,陈之和枪攧入怀里来。周超轻舒猿臂,款扭狼腰,只一挟,把陈之摘离了嵌花鞍,款款揪住了线胳膊,丢在地上受降。那批烈马拨风似也去了。周超将缚剑的腰绳取下,将陈之绑缚了,直取了盛张家宝物的奁子,押着陈之下山去了。
不是周超押陈之下山,有分教:周超先杀数个人,绑缚了山寨一大王,打闹动妖领岭,直使好汉山贼一齐相会。直教紫金山山顶聚奸恶,江南城城外乱葬人。毕竟周超押陈之去何处,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