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赤痕

暮色染透苍梧镇青石板时，药铺后院蒸腾着苦涩雾气。青璃趴在竹榻上，赤红长发垂落床沿，后背并蒂莲印记随呼吸明灭。陆雨薇握着银刀在烛火上反复炙烤，刀尖触及溃烂伤口的刹那，昏迷中的妖族少女突然弓身惨叫，金乌火羽不受控地燃透半边纱帐。

“按住她！“陆雨薇星砂凝成锁链缚住青璃四肢，指尖划过化脓的莲纹，“道侣契在吞噬她的妖丹。“林寒掌心贴在青璃气海穴，玄冰烈阳诀刚运转半周便被灼伤，“凌绝在契印里掺了焚心蛊。“

窗外忽起鸦鸣，三根赤霄残剑钉入窗棂。凌绝沙哑笑声混着剑鸣传来：“师妹可知焚心蛊要如何解？“陆雨薇挥袖击碎残剑，剑柄却炸出传影符，光影中浮现青璃被铁链锁在熔岩柱上的画面。

林寒捏碎传影符的瞬间，青璃突然睁眼。她赤瞳流转金芒，焚情火羽化作锁链缠住陆雨薇脖颈：“杀了她，否则我经脉尽碎而亡。“沙哑声线里混着凌绝的冷笑，并蒂莲纹爬满她半边脸庞。

陆雨薇停止挣扎，星冠坠地碎成七瓣。她凝视林寒颤抖的剑尖：“当年凌绝给我种蛊时，你猜我如何解的？“素手扯开衣襟，心口狰狞旧疤宛如枯萎的莲，“我剖出蛊虫时，它已快爬到灵台。“

青璃突然发出凄厉鸦啼，金乌火羽尽数离体。林寒的九阳玄冰剑刺入她肩头三寸，玄阴之气暂时冻结蛊虫。陆雨薇趁机割破手腕，星血绘就的净心咒渗入莲纹，青璃在剧痛中恢复清明：“方才...我可见到娘亲了...“

子时暴雨倾盆，三人挤在狭小地窖。青璃枕着林寒膝盖昏睡，赤发间火纹渐褪。陆雨薇用星砂修补破损的星冠，忽然开口：“你可知凌绝为何与你容貌相似？“她将半块同心玉按在潮湿砖石上，“三百年前烈阳宗禁地，他用你的心头血重塑肉身。“

雷光劈亮地窖那瞬，青璃睫毛颤动。她假装沉睡听着残酷真相：林寒原是凌绝渡劫失败的胞弟，被炼成替命傀儡封存百年。陆雨薇轻抚他眉间淡去的傀儡印：“当年我斩断你与他的命线，却没想到...“

暴雨中传来刺耳抓挠声，数十具药人爬满屋顶。他们额间嵌着赤霄碎片，口中发出凌绝的混响：“好弟弟，你以为逃得过血脉牵引？“青璃突然暴起撞开地窖门，赤瞳彻底化作金乌之眸：“我带蛊虫去东海，你们快走！“

林寒追至镇外乱葬岗时，青璃正用焚情火羽自焚心脉。冲天火光中，凌绝虚影捏着她咽喉：“你以为死就能斩断道侣契？“九阳玄冰剑贯穿虚影那刻，青璃跌进林寒怀中，后背莲纹裂开渗出金乌真血：“把我扔进炼妖炉...这是唯一解法...“

陆雨薇的星砂舟撞碎山崖时，凌绝本体正在熔岩池淬炼赤霄剑。他将青璃的真血倒入剑槽，赤霄残剑发出愉悦嗡鸣：“待我饮尽金乌血，便是九转烈阳圆满之时。“林寒的绝情剑意首次失控，熔岩海被冰封百里，冰层下却浮起更多药人——他们顶着与青璃相似的面容，颈间挂着刻“璃“字的同心玉碎片。

青璃在昏迷中呢喃东海童谣，赤发寸寸成灰。陆雨薇割开星脉画出禁术，将半数寿元渡给她：“这债我欠了百年。“林寒在漫天星砂中看见记忆残片：三百年前的陆雨薇抱着婴孩期的青璃，将金乌血脉封入妖丹。

凌绝的赤霄剑刺穿星砂阵时，青璃突然睁眼。她徒手抓住剑锋，任真血流淌成符：“当年你把我娘炼成剑灵，今日该还了。“熔岩海深处传来金乌悲鸣，赤霄剑在悲鸣中寸断，凌绝右眼迸出血泪：“原来你早就觉醒记忆...“

晨光穿透火山灰时，青璃的白发彻底褪成雪色。她捡起赤霄剑柄的残片，上面映出林寒抱着婴孩的画面：“现在你明白为何我见你第一眼，便想赠你焚情火羽了？“陆雨薇咳出星砂凝成的血玉，将其捏碎撒入熔岩：“当年我亲手封印你们的记忆，终究敌不过天命。“

返程路上，青璃的鲛绡裙摆扫过焦土。她忽然驻足轻笑：“其实当日在寒潭，我是故意触发道侣契。“林寒怀中赤霄残片突然发烫，显出最后预言：九转圆满夜，白发覆红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