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天空之城
“老太太，小姐已经带上来了。”贴身侍女搀扶着司马玲在红木圈椅落座，转身向主座上的司马老太报告。
烛火在老太太鬓边银丝上跳跃，映得那双浑浊老眼愈发焦灼。
“快去找大夫！”司马老太攥紧孙女冰凉的手，着急地说道。
司马玲却只是垂眸摇头，宛如一尊失了魂的玉雕。
“玲儿啊，你可吓死祖母了。”司马老太将少女的纤手拢入掌心，细细摩挲着。
旁边的龚副管家忙着捧起青瓷茶壶斟茶，茶色在烛光下流转如碧波：“老太太，之前这小子来找小姐谈合作的时候，小人便看出他对小姐图谋不轨。”
“在临安城数得上名号的公子哥儿，可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人。”
司马老太眯起眼，望向台上正调弦的白衣青年，指节敲打在桌案上发出沉闷响声
“不知，小人只记得当初他穿着青帽小衫，似乎是......”龚副管家停了停，看了眼司马玲，脸上带着犹豫，“似乎是个下人。”
“下人？岂有此理！一定是他带坏了玲丫头！”司马广仁勃然大怒，忽地一掌拍落茶盏：“此事为何不早点通报！若玲丫头有事，你担得起这责任吗？”
话未落，旁边便传来茶盏轻响。司马昭明缓缓吹散上头的浮沫：“前日布庄那场闹剧，恐怕也是他在幕后操控。”
司马玲闻言猛地抬头，狠狠剐了一眼司马昭明，连忙解释道：“祖母！不是这样的，布庄的乱局都是靠韦大哥才解决的。”
“是啊！韦大哥是个好人。”一直站在司马玲身后的司马浩均插嘴道。
“你给我闭嘴！我们说话哪轮得到你插嘴！”司马广仁指着司马浩均怒骂道，“玲丫头，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等市井泼皮惯会耍手段，先挑事后赔笑，专哄你们这些闺阁女子！”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韦大哥不是这样的人。”少女朱唇轻颤，几滴泪珠悄然落在裙边，渐染出一抹深红。
司马老太闭目轻挥，腕上手串微响：“罢了，今日就让他胡闹去。只是从今以后玲儿你便别在见他……”
话未尽，司马玲的泪水已浸湿了半幅湘绣帕子。
“这人究竟搞什么名堂？竟敢在这种场合拉二胡？”有人低声议论
“估计是怕被人揍，被迫上台表演吧。”
“看他长得倒是俊俏，可今日过后这名声……”
此刻，大厅内众人纷纷议论，目光齐聚在台上那拿着二胡欲演奏的韦晓宝身上，仿佛在看一个哗众取宠的小丑。
韦晓宝深吸一口气，手中琴杆缓缓一拉，二胡发出的嘈杂声瞬间被放大，犹如猫爪在黑板上抓挠般刺耳。
“靠！这到底拉的是什么东西？”赵岳捂着耳朵埋怨道，“早知道就该直接找人揍他，如今还得受这折磨。”
肖霜嘴角一抽，握剑的拳头时紧时松，似乎在纠结些什么。
台下观众的咒骂声愈演愈烈，甚至有人将桌上的瓜子纷纷抛向台上。
姬月仙子走到韦晓宝面前，眼中满是担忧：“这位公子，若实在不行，还请将二胡还给奴家。”
韦晓宝缓缓睁开那双早已合上的眼睛，略显尴尬地对身旁美人说道：“刚才只是在熟悉乐器。”看着大厅中唉声不断，他大声喊道：“搞错了，再来！”
随后，他神情一变，手中琴杆灵活舞动起来，二胡的音色也渐渐从凄厉转为柔和。
“这曲子我从未听过，真好听！”有人低声赞叹。
“听了这曲子，我仿佛忆起那早逝的娘亲。”
“原来二胡也能奏出如此柔美的旋律，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随着音乐渐起，大堂内的喧哗声逐渐退去，仿佛众人被带入了一个只剩下音乐的静谧世界。
音乐渐起，大堂内嘈杂的声音便弱了下去。众人们似乎被拉进了一个安静的世界，一个只有音乐的世界。
小时候，韦晓宝曾坚信这世上必定存在一座天空之城，而今他才明白，那不过是幼稚的幻想。
这个世界有太多污秽难以洗净，即使在无战争的国度，也总潜藏着不和谐之处。
他的爷爷曾是一位行善不倦的慈善家，然而在经商时却遭合伙人陷害，从此音讯全无。这一变故使他深知，纯粹的善良在成长中渐渐消磨，失去童真的大人们怎能筑起那梦中的天空之城？
自爷爷失踪后，他的二胡便蒙上了一层尘埃，而这首《天空之城》则是爷爷最钟爱的旋律，他曾说，世界上必有一处善良角落，那便是天空之城。
回想着一切往事，韦晓宝感受到人们因种种情感而流露出的恶意，他拉弦的速度越来越快，情绪也随之激动，回头望向姬月，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姬月沉浸在这情绪中，见到韦晓宝那充满深意的目光，先是一愣，随后恍然大悟，款款走回古筝前，随着韦晓宝二胡的节奏，指尖也开始翩然起舞。
一时间，大厅内气氛达到高潮，人们的呼吸渐渐急促，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台上两人默契配合，眼中满是钦佩。
“蹦”的一声，韦晓宝大力拉弦间，二胡弦突然崩断，音乐戛然而止，顿时惊醒了全场。台上只见韦晓宝怅然若失，久久无语。
不远处，姬月缓过神来，柔声问道：“这位公子，这首曲子是您谱的吗？奴家从未听闻如此动人的旋律。”
韦晓宝对着姬月咧嘴一笑，走上前去，将手中的二胡递给她：“太久未拉，已生疏不少。呐，先还你二胡，不过这弦断了，可是我赔不起啊。”
姬月仙子站起身，接过二胡，微微一蹲，轻声道：“公子别开玩笑了，能有幸聆听这首曲子，实在是奴家的荣幸。”
韦晓宝头也不回地走下台，边走边说道：“话说你这二胡琴杆还真挺沉的。”
“话说你这二胡琴杆还挺沉的。”韦晓宝头也不回的走下台去，对着身后说道。
姬月眼神骤然一变，注视着韦晓宝的背影，轻启朱唇问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韦晓宝未曾回头，只是随意地朝身后轻轻摆了摆手。
肖霜倚靠在墙边灯光把她是影子拉得修长，“你为何不告诉她你的名字？”
韦晓宝笑了笑，故作轻松道：“你不懂，这叫保持神秘感。”
肖霜听后本想送他一个白眼，却突然有所感悟，陷入沉默：“没告诉她倒是好事，这人不简单。”
“我还以为你要说我狗改不了吃屎呢。”
“这种老习惯，早已无需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