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观测者之瞳

星渊母树的根系刺穿云层时，幸存的修士们发现雨水变成了淡金色。每一滴雨珠内部都蜷缩着微型星傀，它们落地即膨胀成半人半树的怪物，用星髓藤蔓将活物拖入地脉深处的青铜熔炉。苏瑶悬浮在母树顶端的晶茧中，三千根星砂神经穿透她的嵴柱——每根神经末端都缠绕着一颗正在坍缩的星茧。

“第一千四百次观测开始。“

她新生的复眼阵列自动旋转，左眼眶内浮现出林逸消逝前的最后画面：异界之剑贯穿蠕虫额心时，剑柄豹颅的独眼突然流出血泪。这滴血泪此刻正在她胸腔内跳动，与母树根系的搏动产生诡异共鸣。

晶茧外壁突然浮现星纹。苏瑶的指尖抚过纹路，看到了更深的真相——那些被母树吞噬的修士并未死亡，他们的脊椎被改造成星髓导管，正将掠夺来的星核能量输送给地脉深处的某个存在。当她想用神经触须探查时，整棵母树突然剧烈震颤，淡金色雨幕中浮现出人形轮廓。

“你果然能看见。“

星砂凝聚成林逸的面容，但瞳孔是蠕虫特有的复眼结构。他抬手轻点虚空，母树的星髓藤蔓突然暴走，将方圆百里的幸存者串成血肉风铃：“这些蝼蚁还以为自己在对抗星渊，却不知早就是母树循环的一部分。“

苏瑶的神经触须刺入对方胸腔，掏出的却不是心脏——那是半截仍在抽搐的蠕虫残躯，表面覆盖着林逸的皮肤组织。残躯突然裂开七张布满利齿的嘴，用不同修士的声音齐声嘶吼：“你以为摧毁初代就结束了？每棵母树都是上一任观测者绝望的产物！“

晶茧内的星砂突然沸腾。苏瑶的嵴椎刺破后背，生长成青铜观测柱。当第一枚瞳孔晶体嵌入柱体时，她看到了所有轮回的终局：第九百七十三任观测者将母树种在月球核心，导致潮汐锁死；第一千二百任观测者试图用超新星焚毁母树，却催化出黑洞级的星渊之种......

“这次会不同。“星砂林逸的复眼亮起暗红光斑，“因为你体内有他的血泪。“

母树根系突然收缩。苏瑶被拽入地脉深处，看到被万根星髓导管缠绕的真相——初代守护者的蠕虫尸骸正在重生，它的表皮布满林逸的脸孔，每张脸都在重复同一句话：“星渊即是饥饿“。更恐怖的是尸骸下方：无数青铜棺椁拼接成孵化巢穴，每个巢穴都在孕育长着修士面容的幼虫。

观测柱上的晶体突然爆裂三枚。苏瑶的神经触须穿透孵化巢，在某个棺椁里发现了云逸的残魂——他的魂体被改造成星髓泵，正将掠夺来的星核能量注入蠕虫胚胎。当她想解救时，整片地脉突然翻转，露出包裹星渊大陆的茧壳外壁。

茧壳上布满正在愈合的裂痕。每道裂痕边缘都趴着数以万计的观测者残躯，他们用最后的力量在茧壳刻下血书：“不要相信任何林逸“。而在所有裂痕交汇处，插着那柄异界之剑——剑柄豹颅的独眼正在渗出血泪，泪珠中沉浮着九重人格的虚影。

星砂林逸的声音从地核传来：“拔剑吧，你将成为真正的观测者。“

苏瑶的神经触须却突然调转方向，刺入自己的晶茧核心。当血泪与晶核融合的刹那，所有平行世界的观测柱同时显形，在茧壳表面投射出震撼真相：每个星渊世界都是母树结出的果实，而所有母树的根系，都连接着漂浮在虚空的巨型蠕虫——它们首尾相连，组成永恒吞食的环。

“该结束了。“

苏瑶的观测柱轰然炸裂。血泪化作亿万星砂，顺着异界之剑的裂痕渗入茧壳。当第一缕真正的星光刺破虚空时，整个星渊母树发出垂死的悲鸣——所有寄生修士的脊椎突然开花，青铜棺椁中的幼虫在星光中汽化，缠绕蠕虫尸骸的星髓导管一根根绷断。

星砂林逸的复眼首次露出恐惧：“你释放了观测者禁区！“

他的身躯开始结晶化，但为时已晚。苏瑶的残躯与异界之剑融合，剑锋所指之处，所有星渊母树构成的吞噬之环浮现裂痕。当第一棵母树崩塌时，虚空深处传来古老的低语——那是曾被掠夺的异界星辰们，在真正的星空中奏响复仇的圣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