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魔种初醒

腐肉粘连着碎骨，在楚无涯喉间拉扯出黏腻的声响。他仰躺在乱葬岗的尸堆里，左腿已被啃食得露出森森白骨，腐尸空洞的眼眶中钻出蛆虫，正顺着他的伤口往骨髓里蠕动。月光被尸气染成惨绿色，照见丹田处破碎的窟窿——那里本该悬浮着金丹，如今只剩一团腥臭的黑雾。

“恨吗？“

魔音贴着耳骨钻进颅腔，震得他七窍渗血。楚无涯猛地掐住正在啃咬他肋骨的腐尸，五指却穿透烂肉直插进对方胸腔。掌心骤然裂开锯齿状的獠牙，将腐尸连皮带魂撕下一大块。

“呕……“

他伏在尸堆里干咳，吐出的却是半截婴儿指骨。胃袋疯狂抽搐着，可喉管却违背意志地吞咽。每吞下一口腐肉，破碎的经脉便愈合一寸，而黑雾中逐渐凝出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球。

“把神魂献给吾……“魔音裹挟着万载寒冰般的怨毒，“吾替你撕了那小贱人的琵琶骨。“

楚无涯突然暴起，生生咬断半截舌尖。剧痛让他短暂清醒，却瞥见自己的倒影——月光下，他的左眼已化作赤色竖瞳，右手指甲正扭曲成兽爪。

“滚！“他嘶吼着撕开另一具腐尸的咽喉，却在鲜血喷溅的瞬间僵住。那具尸体穿着楚家剑袍，心口绣着他亲手为苏映雪绘的梅枝图。尸体的右掌缺了三指，正是三叔晨练时被他误伤的旧痕。

魔音发出桀桀怪笑：“你吞的第一个，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传功长老？“

楚无涯踉跄后退，后背撞上歪斜的墓碑。碑文在月光下渗出黑血：“楚氏罪人，永堕饿鬼道“。他发狂般刨开坟茔，腐尸的腹腔中赫然蜷缩着醉仙蛊的幼体，莹蓝口器正叼着半颗青紫色的心脏。

“啊啊啊——！“

嘶吼惊起漫天尸鸦。楚无涯赤瞳迸出血光，周身腾起黑焰，将整座乱葬岗的腐尸卷成漩涡。骸骨碰撞声宛如地狱磨盘，七十二具新尸的眉心同时裂开小孔——正是醉仙蛊产卵的痕迹。他捏碎一具孕妇尸身的肚腹，沾满胎血的指尖颤抖着，在尸婴额间触到熟悉的剑气残痕。

那是他教苏映雪的第一式剑招。

黑雾中的眼球突然暴睁，魔音化作万千钢针刺入识海：“看啊！你替她挡天劫时，这贱人正用你的剑诀剖开楚家孕妇的肚子！“

幻象在血瞳中炸开：苏映雪握着染血的剑，剑尖挑着未成形的胎儿，温柔地放进醉仙蛊的产卵鞘。

楚无涯的獠牙刺穿下唇，魔气裹挟着尸骸洪流灌入丹田。当最后一具腐尸化作飞灰时，他左脸爬满蛛网状魔纹，掌心裂开的利齿间还咬着半块楚家玉佩。

千里之外，血狱阁的赏功殿上，苏映雪正接过盛满灵髓的玉瓶。她忽然心口剧痛，低头见瓶中倒影——楚无涯的赤瞳正在虚空中凝视她，眸中血泪坠入灵髓，化作无数尖叫的蛊虫。

“好师兄……“她碾碎玉瓶轻笑出声，“这疯魔的模样，可比当年轻易信人的傻子有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