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代偿性心跳

手术室无影灯投下十字形阴影，像上帝在给3床患者签发死亡证明。

林夏盯着心电监护仪的直线，手套下的棱镜钥匙正在发烫。这个因「急性心包填塞」抢救无效的建筑工人，此刻胸腔却传出齿轮转动的咔哒声——和院长办公室地下室的频率完全一致。

“死亡时间0点13分。“主刀医生扯下血手套，“小林处理遗体。“

当手术室只剩她一人时，嵌在天花板的消防喷头突然渗出七彩油状物。林夏戴上古董店老板给的玳瑁眼镜，世界顿时裂解成双重时层：

-**现实时层**：尸体正常腐败

-**镜像时层**：患者胸腔内有怀表链条钻出，连接着通风管道深处

“找到你了...“尸体喉结滚动发出护士长的声音。林夏用解剖剪划开死者工作服内袋，抖落出沾满水泥的《钟表厂地下管网通行证》，签发日期是三天后。

通风口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当她踩上器械车攀爬时，整面墙壁突然软化成像，手术室化作黏稠的时空甬道。十二个自己的声音在耳膜上共振：

“代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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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小时前·院长办公室**

林夏用棱镜钥匙打开档案柜的瞬间，福尔马林气味混着齿轮油味扑面而来。1943年的实验日志第13页用红线缠绕：

“7月13日，第13号实验体出现代偿性时空增殖。其心脏在摘除后仍持续跳动，现封存于...“

泛黄的照片滑落：穿白大褂的医生们围着的培养舱里，悬浮着一颗布满锈迹的机械心脏。林夏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她自己的心电图正在与照片中心脏的搏动频率同步。

“原来你在这里。“护士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脖颈的机械关节发出润滑油不足的摩擦声，“该进行本周的体检了。“

体检床的拘束带自动扣住林夏四肢。当超声探头滑过心前区时，显示屏出现骇人影像——她的心脏表面覆盖着钟表厂地下管网图，每根血管都是运行中的齿轮轨道。

“很好，代偿机制正常。“护士长瞳孔缩成六边形棱镜，“记住，每次时间回溯都是器官的借贷。“

CT机突然剧烈震动。林夏看到扫描影像中，自己的肝脏位置浮现出「1987.07.13」的钢印日期，而护士长的头骨内嵌着微型莫比乌斯环状芯片。

警报声炸响的瞬间，林夏用棱镜碎片划开拘束带。撞破气密窗跳下时，她看见楼下车祸现场抬来的3床患者，正隔着尸袋朝自己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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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时空甬道**

通风管道内壁布满搏动的血管样结构。林夏跟着怀表链条的指引爬行，玳瑁眼镜显示此处是现实时层的「盲肠区」——时空结构最脆弱的区域。

前方传来婴儿啼哭。在管道拐角处，她撞见难以置信的景象：本该在解剖室福尔马林罐里的胎儿标本，正悬浮在七彩油膜中生长。它的脐带连接着无数时针，胸口电子钟显示「23:07」。

“妈妈。“胎儿突然睁开全黑的眼睛，“你迟到了四十年。“

林夏的护士服开始碳化，露出左臂的条形码——与第13号实验体档案上的编码完全一致。胎儿伸手触碰编码的瞬间，整条时空管道开始坍缩。

“接住！“古董店老板的声音从虚空传来。他抛来的沙漏在空气中解构成齿轮雨，林夏抓住其中一片咬进嘴里。铁锈味弥漫的瞬间，她看见所有时间线的可能性：

-若继续前进，将在钟表厂地下找到母亲遗骸，但会触发时层大崩解

-若此刻返回，3床患者的「尸体」将取代自己存在

胎儿发出高频尖叫。林夏用棱镜碎片割断连接它的脐带，在时空乱流中抓住那条通往地下的怀表链条。

坠落持续了永恒又刹那。当她砸进地下水库时，腥臭的污水里漂浮着十二具自己的尸体，每具都戴着不同年代的护士胸牌。最新鲜的那具手里攥着心电图机打印纸：

“代偿终止倒计时：3次心跳“

水底突然亮起幽蓝光芒。林夏游近发现，那是嵌在混凝土承重柱里的机械心脏，正在通过怀表链条从她胸腔抽取某种银白色物质。

“这就是你的本源。“消防员的声音从心脏内部传出，“我们每个时层都在供养它...“

林夏的肋骨开始溶解。在即将被心脏吞噬时，她扯断连接自己的链条，用棱镜碎片刺入左心室。剧痛中，所有时层的记忆洪水般灌入：

原来所谓的「林夏」，不过是第13号实验体心脏代偿性增殖的时空肿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