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百鬼夜行

陆沉捏碎第五块灵石时，狼煞符的反噬终于爆发。胸口狼首刺青化作实体，獠牙深深扎入心脉，劫海漩涡竟开始倒转——他在吸食自己的生命力。

“咳......“他吐出一口黑血，血珠落地便生出肉芽，长成半狼半人的畸形怪物。铜镜在识海中发出警告：

《葬尸经》反噬：寅时前需吞噬「纯净嗔念」

远处灯火渐起，雾中浮现一座巍峨城楼。青砖上爬满血管似的藤蔓，匾额“鬼市“二字竟是用活人眼球拼成，瞳孔齐刷刷转向陆沉。

“来得正好。“他撕下衣摆裹住溃烂的右手，迈入城门时特意踩碎三颗眼球。惨叫声中，守门的老妪从阴影里浮现，脖颈系着暗红丝线。

“生面孔啊。“老妪咧嘴笑，满口牙齿刻满符文，“新客要饮孟婆汤，这是规矩。“

她递来半碗浑浊液体。陆沉瞥见碗底沉浮的婴孩手指，铜镜突然在识海震荡——汤中游动着透明蠕虫，每只虫背上都有微型劫纹。

“我选血契。“他划破指尖，将血珠弹在城砖上。砖缝里伸出无数苍白手臂，争抢着吞噬血珠。老妪脸色骤变：“你怎知......“

“五十年前鬼市易主，早就不用孟婆汤验魂了。“陆沉踩住一只挣扎的手臂，“现在流行喂血食，对吧？“

老妪脖颈红绳突然绷直，像是被无形之人勒住。她机械地侧身让路，眼珠却怨毒地盯着陆沉腰间玉簪。

鬼市街道比想象中更诡谲。两侧商铺挂着人皮灯笼，卖货的掌柜们脖颈皆系红绳。当陆沉经过药材铺时，整排药柜突然剧烈震颤，风干的婴儿头颅齐声哭嚎。

“这位道友，要买遮天棺吗？“蹲在路边的佝偻老者突然拽住他衣角。老者怀中抱着青铜小棺，棺盖缝隙渗出黑雾，“能避元婴修士窥探，只要......“

老者枯手猛然抓向陆沉丹田，却被狼煞符残存雷光灼伤。陆沉趁机扣住他手腕，铜镜视野下，老者体内竟有七枚金丹环绕成阵。

“古棺派的七曜夺丹术。“他压低声音，“你们在找这个？“另一只手晃了晃天墟令。

老者瞳孔收缩成针尖，脖颈红绳骤然断裂。整条街道突然寂静，所有商贩齐刷刷转头。陆沉暴退的瞬间，老者头颅轰然炸开，数百只尸甲虫从断颈涌出。

“抓住他！“人皮灯笼集体爆燃，火光中浮现扭曲人脸，“棺主有令，夺天墟令者赏劫奴百人！“

陆沉撞进一家当铺，反手甩出狼煞符。符箓燃烧的刹那，柜台后打瞌睡的掌柜突然睁眼——他竟没有瞳孔，眼眶里镶嵌着两枚青铜棺钉。

“典当何物？“掌柜声音带着金属摩擦声。

“这个！“陆沉扯下溃烂的右臂血肉拍在柜面。血肉中残留的劫纹让棺钉剧烈震颤，掌柜露出森然笑意：“可抵半炷香。“

追击者破门而入时，掌柜袖中射出万千红线。陆沉趁机翻进后院，却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九具青铜棺悬浮在血池上，每具棺材都延伸出红线，连接着池中浸泡的修士。那些修士天灵盖被打开，脑髓中生长着水晶般的劫纹珊瑚。

“原来劫奴是这么养的。“他触碰血池边缘，铜镜突然映出恐怖画面：池底沉着苏璃的脸！

幻象转瞬即逝。真正让陆沉僵住的是池边石碑，上面刻着母亲秦霜雪的墓志铭，落款日期竟是三十年前。

“我母亲明明在我出生那年就......“他忽然毛骨悚然。如果墓志铭属实，意味着自己记忆中的母亲是......

“找到你了。“阴冷女声从头顶传来。陆沉抬头，看见苏璃踏着青铜棺飘然而下。她眉心浮现七重瞳孔，每重瞳孔都映出不同时期的陆沉。

铜镜在识海炸开血字：

警告！七煞夺魂阵宿主

建议立即逃离

苏璃轻笑，指尖缠绕的红线突然勒住陆沉脖颈：“你以为觉醒九劫无相体就能翻身？这体质本就是我为昊儿准备的药引啊。“

血池沸腾，陆沉腰间玉簪自动飞向苏璃。在触碰她的瞬间，玉簪突然爆出青光，映出秦霜雪虚影：“休想伤我孩儿！“

趁苏璃分神，陆沉咬破舌尖喷出血箭。蕴含劫海之力的血珠击中最近那具青铜棺，棺盖轰然开启，黑雾化作巨手抓向苏璃。

鬼市开始崩塌。陆沉跃入血池的刹那，看见池底有个与自己容貌相似的少年，正被劫纹珊瑚贯穿心脏。

铜镜最后一次震动：

劫源：至亲之死（劫纹浓度：九星）

可炼化概率：0.03%

存活概率：不足一成

他却在笑。因为池底少年的胸口，跳动着与自己同频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