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父亲，别离
前往太平桥的路上，高耀面色暗沉，或许说从赵叔赵母死亡的时候就开始不对劲了。
去找梁安后对方也特别奇怪，顾左右而言他，就连从原本默契不提的那个人上也起了分歧，即便被自己点破了，对方还是执意要去一趟。
也不知道为何。
心情本就烦躁，自然不欢而散，不过尚存理智的几人还是约定了会合的地点，高耀走在路上不停着思考的之前的对话。
“站不起来了，永远都站不起来了，腿里被扎进玻璃，根本取不出来，更何况还是被冲击进去。”
“她是什么人我还能不了解吗，我们要相信她，大不了也就是浪费一些时间。”
“我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为了和妹妹撇开关系让她正常生活我们不能见面，我失去太多了，不想再失去了。”
脑海里回荡着梁安的声音，走过大桥就看到了胡子拉碴惆怅抽烟的父亲“爸。”
“嗯？”高明身体一顿茫然回头“这…你小子怎么来了？又咋找到我的？”
“哎呀，这个以后再说。”高耀不想持续这个话题，单刀直入主题到“爸，你跟我走吧。”
高明有些不解，抖了抖烟“为啥？老子在这吃好喝好，闲的没事跟你瞎闹啥？”
高耀虽然有些郁闷，但面对父亲还是很有耐心解答“不是瞎闹，很厉害的一群人要找我麻烦，只有离开才最安全。”
“哼，怕不是在你身边才最不安全！说不定哪天你还得回来求我！”高明上下扫了一眼17岁，个子都没有赶上自己的儿子。
高耀有些心急，但无可奈何，他最多时就让父亲吃瘪可没有让父亲听话过“爸！别耍小孩子脾气了，跟我走吧。”
“谁耍小孩子脾气了，你不会真把我以前的话当做耳旁风吧，我不仅能切了你，还能炖了你！”
高耀有些无奈，甚至带着破罐子破摔的气势“爸你真不走？！”
“不走！”
一如既往的坚定，就好像对方从来都没有相信过自己一样。
高耀有些气愤，不自觉的加大语气“高明！你听我一次能死吗？！”
高明烟头掉地，愣神片刻将他踩灭。
随后深深的看了几眼儿子，这时高耀才有些郁闷刚刚有些过了。
高明轻笑几声“切，杂种而已我还用不着你管，过好自己就行，家住海边儿，管这么宽。”
“你！”高耀哑口无言。
“我？我怎么了我？你个逆子败家玩意，引以为耻冲父逆子！”高明不置可否，有些嘴快。
“呼。”高耀压着心中的气，安慰着自己可以从软的来“你有没有为你的命思考过。”
“没有。”
“你就没有想着在找一个。”
“没有。”
看着对方风轻云淡的样子，高耀说不出一二三四来。
恨铁不成钢？没有吧，应该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你就没有为未来思考过吗。”
“没有。”
“你！”高耀气急。
“没有。”高明依旧风轻云淡。
高耀深吸一口气转头就走“我也是醉了，我走了，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还在。”
高耀走的匆忙生怕忍不住揍人，自己父亲实在是太欠揍了，他是为他好啊！
高耀负气走着，身后高明的声音不急不缓传来“嗯，放心你死了我都还活着。”
高耀走着一个踉跄，头也不回。
直到走了老远，高耀看着旁边的墙气不打一处来，砰！砰砰砰！
“有病可恶麻烦！”高耀手不断的敲打着墙壁，越想越气越想越郁闷。
自从解锁过后诸事不顺，和自己父亲的离别，赵叔一家的死亡，梁安一家的死亡，以及他的腿。
还有项灿海……除了短暂分开了的赵熠，他身边只剩下梁安灿海了，无力，实在是太无力了。
“我又不是什么厉害的人完美的人，为什么这么多事情找上我！”
高耀有些泄气，自从他上高中后他好久都没有在父亲手上这么无助了。
这何尝不是，当他发现父亲只骂他很少打他时的心态一样呢？
“唉。”高耀向着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从前他就说不过父亲，恨过他，害怕过他，喜欢过他，讨厌过他，崇拜过他，可后来他能说过了，人生也变得复杂起来了。
若有所思的回头看向父亲原本的位置，不知何时他也已经离开，高耀彻底没了脾气。
“或许有时候活得糊涂一些挺好的。”
自己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为什么偏偏要思考这么多。
……
时间已经下午。
赵熠火急火燎的赶了一下午的路，最后终于到了父亲的‘家’。
而不知何时，这里已经被其他人占据，一路走来的艰辛，贫民区的嘈杂与凌乱，永远吹不走名为‘破败’的臭味。
看着屋子里的两个小孩子赵熠本能的想要使用饕餮盛宴，早在来时，他就遇到了三波打劫的，最后一场他已经乏力。
让他在一次贪婪。
而看到眼前的景象，自己在糜烂的‘家’中住着三个小孩，赵熠下意识的变相将他们吃掉。
可赵熠迟疑了，他默不作声的翻过保护不了任何人的房子，进入后院。
二十四年来，他就来过两次，这是第三次。
每一次都记忆犹新。
第一次，是父亲带自己认路。
第二次，是自己想当混混，觉得很酷，后来又因为当混混杀人了。
父亲带自己来这，当时他把自己支开了。
后来自己小孩一般，组建出来的‘组织’被自己亲自解散。
事至如今，第三次踏足，赵熠颤巍巍的背着尸体抱着尸体走向竖立在时间的墓碑之上，上面是两个灵魂，之下无数灵魂的相互交映。
一步，一步，仿佛童年过去就在眼前。
过往的云烟，曾经的岁月，年华的史书。
直到靠近，赵熠瞳孔紧颤，饶毅迟疑容忍震撼。
‘自立·逐巡赵家·才疏学浅·赵继阳之墓。’
‘批；才疏学浅，不懂此节，乞人，勿怪。’
‘自立·逐巡赵家·妇道人家·莫爱雀之墓。’
‘批；无才无智，顺风随心，嫁家，赵正阳。’
不知何时，或许早在当初，赵叔就早已立好自己的墓碑，或许是当初支开赵熠又或者更加久远人终有一死。
或许，在这个时代更为直接罢了。
赵熠眼泪不自觉流下，浑然未觉，默默的将土刨开铲开，两座棺材屹立其中，赵熠默默的将棺椁打开。
一个金链子与一本书赫然其中，赵熠低头看着里面的东西，手有些颤抖的拿起两样东西。
看着自己失去两个手指以及伤口已经结痂了的手掌，赵熠苦笑一声，不知是好是坏。
察觉到眼泪，擦干，将尸体放进棺椁。
沉默的挖土埋土。
眼眸棺材就像掩埋过去，赵熠有些沉默。
放在一旁的书不知何时被风吹动‘你看到了，至此赵家只剩下你一位了，但一位也能成家，知道你小子喜欢乱来。’
‘所以，我把你喜欢的不喜欢的都记了下来，同时也要听里面的，改掉坏习惯，好好吃饭，不乱造杀孽，天天洗澡，不沾黑血……’
‘若你哪天有了自己的家庭，也就该把这个烧了。’
不知何时，有人注意到后院的动静悄咪咪的凑了过去。
看着眼前的两座墓碑，赵熠咬了咬牙，明明都尘归尘土归土了，可还是想把它挖开，最后再见一面母亲啊。
还想大大咧咧回一次家，喊一次妈。
扑通……
赵熠握紧拳头干脆跪下，双手发泄般的捶打地面，砰！磕头！
“兄长，爸妈！孩儿不孝！不想偏安一隅！不想默默无闻！”
砰！又是一次磕头！
“大仇不报我心难安！原谅孩儿在此之前不能为你们料理后事了！”
砰！
“辞别，不报此仇——不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