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8章 寒露去哪儿
这当上官的感觉……忒不错!
有人听候吩咐不说,还有条狗子紧随左右,行走间颇有些耀武扬威之感。
得了嗅觉灵敏的大黄狗带路,这转悠了一整夜都打不着方向的迷宫,此刻已然变作坦途。
没用到半个时辰,陈宁便走出了密集的矮房林,来到早先进入的口子上。
遥遥前望,竟依稀可见茶馆的轮廓。
这一瞬间,陈宁心中居然莫名涌上一股暖流。
这叫怎么回事,咋就有了几分回家的感觉了?
陈微微侧头,看向他一停步便同样蹲着不走的狗子,两眼转了转,轻声问道:“凌霄,还能听到么?”
狗子耳朵微动,但并未张嘴回声。
陈宁也不管对方此刻究竟是何状态,抬脚轻轻踹了狗子一记,大黄狗顿时歪头望向他,张嘴吐出舌头来。
“我此刻有伤在身,再突然带条狗子回去过于突兀,落在有心人眼中终究是个麻烦……你等天大亮了,再晃荡到茶馆门外卧着,如此方才稳妥。”
说完,陈宁也不理狗子有何反应,兀自迈开腿,步履蹒跚的朝着茶馆走去。
在他身后,狗子果真依言待在原地未曾跟上,甚至直接趴下打起了瞌睡,端的是乖巧听话。
只是不知究竟是它通了人性,还是他本懂人言。
……
……
“我的个老天爷啊!你总算是回来了,害得我一夜未睡,还以为……呃!”
陈宁刚刚踏进茶馆,就看见老田转出柜台朝他扑来。
原本老头一边疾走的同时还在一边嚷嚷,待走得近了突然看清陈宁身上血迹,却是猛然一怔。
“这是……”愣了一息之后,刚开口问出两个字,却见老田又瞬间闭嘴,动作迅速地往着门外冲去。
“没人跟着!”探头窥探片刻,老田利落地关上门扉,转过身来扶着陈宁挪到里间坐下,“这是谁下的手?莫非是南边来人识破你了?”
陈宁叹出口气,咧嘴一笑:“没人,那有狗子跟着没?”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说笑!”
“先前你说以为我什么来着……丢下你独自跑啦?”
“嘿!你这小子。老人家我这是担心你!眼下你我同乘一船,你若出事我也免不脱。”
“咳咳……”陈宁摆摆头,止住老田唠叨,伸手去摸茶壶。
“想喝水说声便是!且坐着,我来。”
老田倒碗水亲手端给陈宁,随即转身便要往外走。
“老田,这是去哪?”
“给你找大夫去!不然你那条胳膊就算废了!”
“老田回来……且听我给你说些紧要的,再去不迟。”
“此时还有更紧要的?”老头眼中露出迟疑,但终究还是依言转了回来,“你说,我听着呢。”
“今夜我也不知是哪方下的手,但定不是南边来人,不然我也休想捡条命回来。”
老田点头。
陈宁歇了口气,继续说道:“兴许……我猜啊!此事应和誉王有关。”
老田两眼一通转溜,随即狠狠点头:“差不离,约莫应是此事召来的。”
陈宁也跟着一点头,接着循循善诱道:“可老田你想想,以殿下如今的处境,他和身边人当不会如此惹是生非吧?”
“那是自然。”
“那还会是谁呢?当日我们与他偶遇之事,可未有旁人见着啊。”
“对!我当时便有留心,敢确定他三人离去时周遭无人跟着。”
“老田做事果然老辣!可这事就更玄妙了啊……既然无人看见,他人又怎知此事的?”
“有人……将此事说出去了?”
“对!既然不是眼见,那就必是耳闻。”
陈宁往后仰靠在椅背上,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朝着老田伸出大拇指。
“要不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老田看问题就是通透,总是一语中的!老田要不再帮忙想想,是谁……将此事泄露出去了?”
啥意思?
让想想……这我怎么可能知晓!
老头努力睁大浑浊双眼,和对面陈宁小眼瞪大眼,直直愣了许久,才突然醒悟过来。
“陈小子!你这是在怀疑我?”小老头急得指天画地,一双小短腿不停跺地,“你个没良心的,这日子还咋过得下去啊?枉我还提心吊胆了一夜……”
“老田老田,别急啊!我何曾说过是你了。”
“那你是甚意思?”
陈宁连连表态,才把小老头给安抚下来。
但老田虽说不跳脚了,却尽拿哀怨眼神去瞟陈宁,直看得他后背发凉。
“且听我说老田,回来途中我就曾想过,许是知晓此事之人议论时不慎被人听了去。”
“第一次,是霜降将我唤去,我才知晓了亲王殿下的身份。你想啊,有西缉事厂鼎鼎有名的霜降坐镇,当不至于有人敢在一旁偷听吧?”
“不至于不至于……那是当然。”
老田把头甩得如同拨浪鼓一般,断然否定了陈宁这个设想。
“这第二次,便是我回到茶馆之后,与你说起此事了……”
“你这不还是怀疑我……”
陈宁吃力的直起身,用手按住老田肩膀,诚恳说道:“我思来想去,唯一可能就是在我与你说时,给旁人偷听了去。”
“然后那人也不知是为了保护誉王,还是单纯不愿有人接近誉王……总之不管他真实目的究竟为何,是他下的手这点总没错。”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你没朝外说,我没朝外说,这事儿还是外露了。”
是呵。
既然咱们可以说,那别人就可以听啊!
老田深以为然的再次点头,但旋即又猛地摇起头来。
“不对!这茶馆之内当日就你我二人在此啊!”
陈宁往前靠了靠,死死盯住老田双眼,近乎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怎能保证仅有你我在,就没有旁人?或者那偷听的……原本不是人呢?”
咯噔!
老田两个肩膀猛然一耸,动作迟缓的环视四周,上下嘴唇猛烈抖动。
“啥……不、不是人……”
“嗯,许是某种特别的修行门径。”
“哈!差点吓死老夫了。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半截半截往外倒啊。”
一口大气喘完,老田摸了摸下颌稀疏的胡须,眼睛微微眯起。
“不过你说得很有道理,咱们今后务必得小心些了……如果不是必须,就不要谈论“南边”、“殿下”这些事了,哪怕身边的的确确没人。”
“没人都不说?”
“不说!”
“如是没人但有别的在?”
“不说!”
“便是条狗子呢?”
“狗子都不说!”
“但如果是必须呢?”
“手书!”
“呵,还是老田高……哎哟哟!”
陈宁原是随口一问,谁知就真的得到了答案,高兴之下动作一大难免牵扯到了伤口,当即呼痛连连。
这一下,顿时让老田跳了起来。
“我这就去找大夫,你且忍忍!说起来也要怪西缉事厂这些人,做事也忒不靠谱!”
对啊!
霜降承诺要安排人手保护自己的,人呢?
寒露嘞!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