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弑神序章

子时的梆子声刚过，陆九霄已站在城西乱葬岗。

月光穿过虬结的枯枝，在地上投出蛛网般的阴影。他蹲下身，指尖抚过焦黑的土地——这里本该在明日辰时被神火焚烧，成为天命使降临的“净坛。“

“提前三个时辰截杀…“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逆命书》在胸腔内剧烈震颤，“倒要看看天道如何修正。“

远处突然传来破空声。

十二盏引魂灯凭空浮现，金线绣纹的轿辇踏月而来。抬轿的纸人面容惨白，眉心点着朱砂痣，每一步都在地面烙下燃烧的莲花印记。

轿帘无风自动，露出半张笼罩在神光中的脸：“区区蝼蚁，也敢窥探天命？”

威压如山崩倾泻，陆九霄膝盖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神使化身的威压如山倾覆，却压不弯他嘴角癫狂的笑，笑得眼眶迸裂，黑红血泪顺着脸颊滑落。

“你笑什么？”天命使皱眉。

“我笑你连真身都不敢现世——”陆九霄突然暴起，染血的指尖直刺轿中人的眉心，“一具化身也配称神？”

纸人抬轿的莲花火印灼穿青石板时，陆九霄的左手已化作焦骨。

天蚀之眼骤然绽放光芒。右眼的鎏金纹路化作锁链缠绕轿辇，左眼的紫黑血管如毒蛇钻入纸人体内。刹那间，时空仿佛被切割成两半：一半是燃烧的神轿，一半是沸腾的魔渊。

残破的《逆命书》悬浮头顶，扉页的烬世红莲纹路与天蚀之眼共鸣。

当神使的擎天巨掌拍落时，陆九霄做了件超出常理的事——他将烬世红莲种在自己灵台。业火从七窍喷涌，竟在威压中烧出片刻真空。

“疯子！”神使的化身首次色变，“你竟敢......”

迟了。陆九霄的右手穿透神光，指尖缠绕的幽冥魔气腐蚀着气运本源。当金色心脏在掌心跳动时，《逆命书》突然暴走，将神使化身连皮带骨吞噬殆尽。

天道震怒的雷云在苍穹凝聚，却劈中了闻讯赶来的轻雪。陆九霄目眦欲裂地看着妹妹在雷光中悬浮，周身浮现三百道莲花咒印——这是神帝亲自种下的“无相劫”！

“哥...好疼......”轻雪机械地转头，瞳孔分裂成双重神纹，“为什么要反抗呢？”

她的指尖迸发灭世神光，陆家祠堂在轰鸣中化作齑粉。烟尘里有青铜光泽闪烁，那是父亲常年擦拭的断剑，此刻正发出愉悦的颤鸣。

剑锋刺破皮肤的刹那，陆九霄在天蚀之眼中看到三重幻象：

青金色莲花在轻雪灵台绽放、神帝指尖垂落的傀儡丝、还有……三百年前轻雪自碎金丹时，朝他露出的最后一个微笑。

“小雪”。他任由剑刃深入咽喉三寸，暗红血液顺着剑身蟠龙纹游走，“槐花饼要放三勺蜜，对吗？”

轻雪握剑的手突然颤抖。这是只有他们兄妹知道的秘密——每年生辰，母亲总会偷加三勺槐花蜜，被父亲发现后总笑着说“甜些才好熬过苦日子”。

陆九霄颈间的血珠滴落在地，竟化作燃烧的墨色莲花。那些莲花沿着轻雪脚踝攀爬，在她裙摆绽放出密密麻麻的梵文——正是《逆命书》第二页记载的“业火破障咒”。

“哥…”轻雪眼瞳中的青金色开始褪去，泪水混着血水砸在剑刃上，“我脑子里有东西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