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章 李瘸子的日记
册子、拂尘以及符箓?
看清木盒内的东西后,张纯元顿时松了口气。
其他姑且不论,光是那叠黄色符箓最上面的那一张镇邪符,就足以解他燃眉之急。
而那把拂尘也非凡物。
法眼之下,拂尘呈现出淡淡的灵光,颇为不俗。
张纯元将之一一取出,细细打量。
符箓一共有十张,法眼符和镇邪符各五张,俱是崭新,应是李瘸子用来压箱底的。
先前一战,让张纯元意识到了镇邪符的强大。
那井中女鬼来去莫测,可三张镇邪符,便能将之击退,可见强悍。
拂尘的柄由桃木制成,入手轻盈,拂尘丝根根雪白、柔韧,柄身上刻着“清风”二字,想来此物之名应是清风拂尘。
说起来,自家道观之名,也为“清风”。
张纯元握住拂尘,体内真气盈盈活泼,见状,他心头一动,真气流入拂尘之中。
霎时间,拂尘丝绽放莹莹灵光。
他用力一甩,“唰”的一声,拂尘丝竟发出了破空之声,好似条条铁线。
张纯元目露喜色。
李瘸子竟藏有这般好东西!
这把拂尘,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法器了。
道家高人,常以拂尘为法器,鞭笞鬼神、扫清邪祟。
有了清风拂尘,下次那女鬼再敢来犯,道爷倒想试试,是她的头发硬,还是自己拂尘更硬!
张纯元感觉底气足了不少。
但同时心中也不免浮现些许疑惑。
能留下这么多符箓和法器的李瘸子,本领想来不低,怎会陷于山林之间?
山里究竟有什么?
压下心头的疑惑,张纯元看向最后的那本册子。
有了前两个好东西打底,他心中愈感期待。
如今他最缺的,就是吐纳法门之后的真正修行功法,这本册子,是否就是类似之法?
怀着激动的心,他翻开册子一看。
一行行熟悉又陌生的字迹,顿时映入他的眼中。
说熟悉,是因为这是原身记忆中,属于老瘸子的字迹。
而陌生嘛,自然是因为他第一次见。
“天宝元年,辰月,丙寅日,申时。”
“梅花县的娘娘庙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庙祝请我去主持法事,五两银子……呵呵,当道爷不知道她收了县里乡绅足足百两银子吗?娘希皮的,店大欺客是吧,本事没多少,心眼子倒是很多……算了,就当是当晚去给张员外家遗孀驱邪前的热身活动了。”
“天宝元年,辰月,丁卯日,亥时。”
“张家小寡妇真是热情啊,几乎要把人生吞了,淦,要不是这具身子骨遭不住,道爷说什么也不能放过她!”
“想当年,怡红院里道爷我怕过谁,咳咳……明天记得去王员外家做法事,听说王员外的第三十二房小妾之前是戏春楼的头牌,道爷可得好好准备准备了,这次可不能再放过到嘴的肥肉了,嘿嘿……”
看着手中的册子,不,是已故亡师的日记,张纯元眼神木然。
心中关于李瘸子道家高人的形象轰然倒塌。
这李瘸子,怕不是个淫道吧?
张纯元继续往后翻看,发现几乎每天的记录里,都有淫词秽语,简直不堪入目。
这家伙是牲口吗?人残志不残,每天都这么“精力旺盛”?
翻着翻着,一篇格外不同的日记,令他精神一振。
“那东西越来越厉害了!道爷我快坚持不住了!”
这篇日记里,只有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但潦草的字迹,可见书写时李瘸子内心的急躁。
张纯元连忙往后翻看。
“温永这废物,方法都告诉他了,还没弄好吗?看来道爷我得亲自走一趟梅花县才行了。”
看着手中已翻到最后一页的日记,张纯元眉头紧锁。
李瘸子日记里说的“那东西”是什么?似乎非常危险?
而且李瘸子竟然和女鬼索问的那个“温永”扯上了关系……或许是因为李瘸子曾和温永接触过,身上沾染了温永的气息,波及到我身上,这才导致女鬼笃定我与温永相识?
自己这个便宜师父,似乎不简单的样子。
“梅花县,温永就在那里吗……日记的开篇出现过地方,娘娘庙、庙会、张员外家、遗孀……”
张纯元低声念叨着。
梅花县与河曲县有着数县之隔,据说是一个处处种满了梅花的美丽县城。
至于更多,原身就不了解了。
许久,张纯元压下心中纷乱的思绪。
不管李瘸子与温永之间有着怎样的纠葛,眼下自己需要考虑的,是如何抵御女鬼的袭击。
“或许可以将温永在梅花县的消息尝试着告诉这女鬼?”
“这样的话,那女鬼说不定就不会继续袭击我了。”
张纯元思量着。
当然,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于鬼物的良心上,是极为不智的。
比起女鬼自愿退去,他更喜欢自己拥有强行超度女鬼的实力。
将符箓收于锦囊,手持清风拂尘,张纯元向着屋外走去。
至于那本日记,就让它继续封存在暗隔内好了。
都说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自己看过又收好,四舍五入,等于李瘸子的清白还在——只要自己不往外说。
出了房间,回到正堂,张纯元盘膝打坐,吐纳调息。
没有下一步的功法,他只能继续修行吐纳法门,做苦熬功夫。
进步虽小,但总比没有强。
吐纳之余,张纯元精神紧绷,时刻警惕着周围,一旦出现异常,他捏于袖中的符箓会第一时间使用。
就这样。
一夜匆匆而过,扶桑自东边升起,艳艳明光落于清风观内。
张纯元缓缓睁眼,长舒口气。
感受着体内几乎没有增长的真气,他嘴角泛起一抹无奈。
好在,御火诀的修行有条不紊的推进着。
来自膀胱民火的燥意,令他双目之间,火意翻腾。
张纯元知道,这是赤火瞳将成的征兆。
再来一次民火淬炼,就可大功告成!
届时,无需再借助法眼符,他赤火瞳一开,任是何等妖魔邪祟俱要显形!
张纯元站起身,向着后院处走去。
他跨过门槛,向后望去,果不其然,那院中的水井已然不在。
晨曦微光下,古旧的石板地面上,自缝隙中钻出的杂草微微摇晃着。
好似昨天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幻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