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1章 遇袭
此行前来挑的是贴身仆役,贵在精不在多,其他仆从会由内务府配给。
越见卿出来大半天,自觉浪费很多修炼时间,虽然他从未停下控制内息流转,锤炼体术等等,然而也不愿意再花时间在购买奴隶上,等这三个小姑娘做事熟练后再让她们负责就好。
因为秦先生的关系,羊皮帽之后也会把人直接送到梁府上,简单调教后才能入宫。
越见卿踏上马车的小凳,柏草紧跟在他身后,撞得哎呦一声。
她捂着肩膀,只觉得这位小主人的后背跟他玉雕似的面孔一般冷硬,“殿下,你怎么不动啊?”
越见卿缓缓抬起脸,黑玉般的眼珠露出无机质的淡漠光芒。
异样的气氛在蔓延,如同膨胀的皮囊,却被小丫头一句话像刀似地戳破了!
柏草紧紧捧着语令,突然转头扎进牙行帐篷,就像投入深林的飞鸟。
“公子当心!”
秦先生刚也察觉到灵力的异样波动,但被两眼茫然的柏草砸个正着,情急之下只得大喊提醒。
说时迟那时快,冷冽的灰色寒光在刹那间洞穿马车厢门,从新晋皇子的腰间斩过,激起大片灰雾。
混沌游影虚无形!
越见卿的反应很快,雾气瞬间膨胀将车厢吞没,藏在里面的人顿时破门而出,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走,甚至撞破了几座棚户。
是混沌游虚诈阴诡的特性击破了他的心神。
然而攻击未曾停止,无数道半透明的丝线将方圆丈许的空间切割成上千片。
灰雾随之一淡,被迫融入丝线上湿漉漉的水珠里,变成虚幻的淡烟,无数只小蛇似的细烟在水珠在挣扎,犹如被囚进小小的牢笼。
果然是针对自己来的,准备还挺充分。
越见卿恢复原身,顿时挣破了“牢笼”,只是多了满身水汽,头发也都湿答答地垂在肩上。
铮!
空气中传来犀利的锐鸣,黑影疾射而来,速度快到皮肉都隐隐幻痛。
越见卿就像被吓到站不稳的小孩子一样,趔趄走了两步,身子奇怪地一扭。
螣蛇祭舞!
那黑影便吱地发出刺耳啸声,擦着他腰侧深深钉进地面!准确说是被一股怪力“滑”得歪曲了方向。
这是一根婴儿小臂粗细的巨矢!
越见卿只来得及低头看了眼,腰侧衣衫破开大洞露出了昆吾的匣子,身后随即传来诡异响声。
若有眼力强者在场,便能看见巨矢扎进地面的瞬间,尾部急促地闪烁成片篆文,接着弹出一支漆黑且遍布灵篆光芒的无尾短箭,若有若无地泛着紫光。
越见卿鼻尖嗅到一股辛辣味,便知身后弹来的东西恐怕带有剧毒。
这是一场针对自己,早有预谋的刺杀!而且至少有三位篆师同时出手!
离得太近,黑箭借势而出,速度又太快,越见卿根本来不及提笔写什么篆文尝试。
只能在这刹那以习惯性的肌肉感觉凝成一层玉牝诀的幻鳞,奇异的银青色刺青悄无声息地爬上他脊背,皮肉随之变得坚硬粗糙,甚至暗生倒刺。
龙象刺青!
与此同时,幽色火焰无端在黑箭上烧灼,刚一出现,部分篆文就迅速涣散,黑色箭体也开始融化。
丹心炼意,心火焚物!
这还没完,千万片金白色竹叶凭空出现,像赴死的蛾扑向烛火般,疯狂地涌向黑箭,顿时将仅剩的篆文戳得稀稀烂烂。
万千叶锋如太白破魔障!
越见卿鼓起最后一口劲,后背肌肉拧如小蛇,根根蜷动以至于硬生生拧出螣蛇祭舞的形意。
黑箭啪地一声拍在他后背,如同极富弹性的泥鳅反溅出去大半,仅剩的残留飞快地将衣衫腐蚀出一片破洞,最终和幻鳞彻底抵消。
在外人看来,就是一根巨矢偷袭少年还没扎中目标,接着弹出暗器像口痰一样甩到人家背上,蚀坏了昂贵的丝绸衣服。
然后就没了。
暗中观察的人面孔恶狠狠抽搐一下,心中破口大骂这厮手段多到像变戏法,哪里有刚入境的篆师强悍成这样的?于是抽身就跑毫不留恋。
天知道这根夺魂子母箭曾收割了多少篆师性命,到他这里简直就像个笑话!
此时不跑,难道还等着被抓吗?!何况自己都看见两个金龙卫差点冲出来的裙甲了!
也幸亏皇子不到必死关头,他们就不轻易出现,否则今天恐怕是舍了孩子还套不着狼,简直亏大发。
他心思百转,手脚动作一点都不慢,很快混入人群,还有空改变装扮,假装和人群一起逃散。
心脏仍旧怦怦直跳,但他也没有刻意压制,不是因为自己体术不好,只要金龙卫不出手,就没人能……呃!
不经意地一瞥,他看见那死孩子淡漠到恐怖的眼神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怎么回事?!他是怎么找到我的?!!
无色无味无言无嗅由是闻!
到我了!
越见卿忍不住扯起嘴角,数道异常的心跳声清晰浮现在他耳朵里。
色受想识行五蕴皆空!
一个样貌平平的小胡子正跑着,突然脸朝地直直砸下去,四散的人群顿时发出惊叫。
“杀人啦!杀人啦!”
“快跑啊!”
人群大乱,逃得更快了,以至于小胡子还被踩了好几脚。
等他恢复行动从地上爬起来时,下意识回头去看那死孩子的位置,发现他正在追击自己另一个同伴,于是心中大定。
他也来不及深究自己刚刚怎么了,正要撒腿继续跑,却发现那孩子百忙之中又回头看了自己一眼。
这一眼叫他毛骨悚然,肝胆俱裂。
那漆黑的眼珠泛着一圈金白色的利芒,少年追击的同时手里一支修长漂亮的银霜毫笔还在挥舞。
万千叶锋如太白……破魔障!
这次不是在心中默念,而是笔走龙蛇,如雷霆般冷酷地显现人间!
看似柔软的银色毫毛轻轻挥下最后一竖,虚空中出现的灵篆像夜里盛放的昙花般转瞬即逝,留下无数近乎实质的金色竹叶簌簌颤动。
太白璀璨的金锋对准自己,耀眼炽烈,宛如皞日。
神罚,他心想。
要是没有接这单子就好了,珠娘还在等自己回家吃饭呢。
啪嗒,小胡子藏在衣兜里的左手松开,篆笔如枯枝般跌落在地。
早在看见第一缕太白锋芒前,他的眉心就已经被贯穿了,眼里所见,不过死前留下的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