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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哥,我想吃窝窝头
徐猎户兄弟五个,底下还有三个妹妹,家里人口多,再加上他自小不爱说话,不讨大人喜欢,关系本就淡薄,后来娶媳妇时,王氏不愿意拿钱,老实多年的男人彻底爆发,硬抢了三两白银,两亩贫地,王氏气得大病了一场,直接宣布断绝关系。
宋今禾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徐宁着急不已,鼓起勇气悄悄扯扯她的衣摆,大哥还躺在里屋床上昏迷不醒呢,实在耽搁不得了。
“我能做证,三弟没有被卖,娘送他去镇上读书了!”
小小的身躯挡在宋今禾面前,他回头,眼里满是祈求和泪水。
王氏捶胸顿足:“我的孙啊,你是不是被这毒妇打了?没事今天在这奶奶给你做主,不要怕,说说你三弟被卖了多少钱?!”
“你不是我奶奶。”徐宁伸手一推直接关门,“你不许再来我家。”
被一个孙子辈的小孩下了面子,王氏老脸涨的通红,只能狠狠啐了一口:“呸,狗东西。”
“闪开!都给我闪开,好狗不挡道!”肥硕的身子撞开村民,王氏咬牙切齿低声道:“整不死你们。”
门内,徐宁小声抽噎着:“乐儿,对不起,二哥对不起你……”
温暖的掌心落在头顶,宋今禾声音很轻,略有些生硬:“别哭了,没事。”
徐良的伤并不是很重,主要还是长期的营养不良和一时的气急攻心导致昏迷不醒。
宋今禾的医药箱里都是最常见的用品,手术刀和线,抗生素,营养液,绷带等等,种类不少份量却不多。
处理干净伤口,撒上止痛药,再用绷带缠绕住出血口,营养液稀释后强灌下去,不出半个时辰,徐良终于转醒。
宋今禾正窝在小厨房熬粥,就听见徐宁的叫声:“哥,哥!你终于醒了,娘快来……”
徐良虚弱地抬起头,看到宋今禾的一瞬间——
——“警告,警告,徐良黑化值上升,已达89%”
又是电击,宋今禾生生捱过去这漫长的十分钟才看向徐良,这臭小子!
那孩子还是那副恶狠狠的样子,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将弟弟紧紧护在怀里,“毒妇,你又对我们做了什么?”
徐宁嗫诺着开口:“哥,是她救了你。”
“放屁,你傻了吗二弟,就是她把我打成这个样子的啊!”
徐良随手抓起手边的枕头砸过去:“滚出去,我绝不会再让你伤害我们。”
宋今禾歪头躲过,陈述事实:“你在我房间里,该出去的好像是你吧。”
徐良一愣,对啊,自从父亲死后他和弟弟们就没了房间,只能睡在牛棚里,已经好久没有睡过这么软的床了。
“大哥……”徐宁贴近他的耳朵,似乎在叙述事实。
徐良哽住了,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她突然对我们好肯定有所图谋,你不要相信她。”
“好吧,”宋今禾放下手里的米粥,“这米粥我下了毒,不过如果你敢吃完的话我就把你三弟带回来。”
屯子里的人平日里都吃糠咽菜,哪里吃过米粥,更别提这么浓稠,还加了猪油,明晃晃的香味直冲天灵盖。
提到三弟,两人都沉默了。
徐宁道:“大哥,不管她说的真的假的,我们总要试一试。”
徐良瞪眼压低嗓音:“你疯了,她捉弄我们的次数还少吗?”
原主刚嫁进门就守活寡,无比厌烦这无聊透顶的日子,于是总是变着法欺骗三小子,让他们垦田,开荒,捞鱼,最后说好的饭菜和衣服都变成了辱骂和殴打。
徐宁端起饭碗,咽咽口水:“可是三弟……要不我先试试,有毒的话哥就别吃了,记得不要把我埋在后山上,我怕黑。”
“咕噜——”
“哥,好香……”
徐宁的眼泪砸进粥里,“哥,每年的祭祀我还想吃个窝窝头。”
说完似是又想起大哥这次被打就是因为一个祭祀的窝窝头,怯怯地看一眼门口,小声嘀咕:“哥要是为难我就不要了。”
半柱香,
一柱香。
徐宁还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想象着自己死了以后的情景。
徐良狠狠敲在他脑袋上,“傻子,别嚎了,应该是没有毒。”
宋今禾站在门外,看着两小子一人一口分食完那碗早已凉掉的粥。
“徐良黑化值88%,距离72结束还有68小时,请宿主抓紧时间。”
淡金色的面板闪了闪,消失在宋今禾眼前。
正思索间,两兄弟抱着干干净净的碗走出来,别别扭扭哼道:“饭我吃完了,什么时候带我们去找三弟。”
寒冬腊月,前不久还刚下过一场大雪,久久不化,屯子里到镇上的大路也被封的严严实实,想要出去实在太难。
徐良当然也是知道的,他生怕宋今禾反悔,“家里有木锨,我可以去铲雪,明天你就去镇上找三弟行不行?”
小豆芽菜个头不高,口气不小,那么长一条大路,屯子里的人一起出动恐怕也得一两天干,他一晚上就想开出一条路。
“哥,我也去。”
宋今禾转身走进房间拿出两件夹袄,大朵红牡丹落在碧绿的衬布上,是原主的审美。
“穿上。”
徐良冻的牙齿打颤还是拒绝,“我不冷,我不穿你的衣服。”
宋今禾又拿出两把木锨,闻言干脆道:“好啊,不穿的话就赔我那件大氅。”
徐良微微一怔,别扭起来,他醒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件雪白的大氅了,那是后娘的嫁妆,曾经他就是看了两眼便被拳打脚踢,如今被却自己的血染脏了。
“哥……”徐宁自己穿上,还要强拉着给徐良也穿上。
两个孩子被大红大绿的衣服衬得更黑更瘦,宋今禾冷冷看着,眼底却浮现出微微的笑意。
冰天雪地里,三个身影拿着木锨簸萁一点点挪动。
他们走过的位置露出一片土地。
晚上的温度实在太低,冷霜凝在三人的头发上,睫毛上,又被哈气吹走,身上都是汗,却在冷风下直发抖。
徐良和徐宁咬耳朵:“她是疯了吗?你看她的手,好像磨出来血泡了。”
自以为声音小小,却还是被从小进行军事训练的宋今禾听的清清楚楚,“我没疯。”
徐宁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磨出血泡在农人身上很常见,可放在后娘身上那简直就是鬼上身,她是个黄花大闺女嫁给自己爹,从来没有下过地,更别提抡起锄头木锨了。
“闭嘴,那么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