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说什么过往，骷髅的磷光
“贤者……”
耶杜顿看到走近前来的雅安，心情十分的喜悦，他看着贤者一步又一步向前，始终不停留脚步，从不向后回首，几乎要以为自己要被雅安遗忘。
而当大难过后，雅安又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的时候，耶杜顿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他手中那一幅《索多玛的大火》被摆在身旁，地上杯子的碎片历历在目，还没有被耶杜顿收拾。
“还有斯扎拉克。”耶杜顿最终没有接下去，他看到了跟在雅安背后的“学徒”斯扎拉克。
在面对斯扎拉克的时候，耶杜顿远没有像面对雅安一样的紧张。
“是啊，耶杜顿叔叔。”不等开怀的耶杜顿说出什么在他小时候还抱过他这样的羞耻的历史，斯扎拉克就赶紧接上了话头。
雅安看着耶杜顿故作平淡的样子，也说道：“好久不见了，耶杜顿。”
耶杜顿一听到雅安的话语，眼泪不禁有些上涌，他就是这样感性的人。
说起来，他们两人其实并没有分别太长时间，然而却是真正的“恍如隔世”——神王乌拉诺斯死了，属于他们的黄金时代也结束了。
这样的惊变足以超过一切的时间阻隔。
“是啊，贤者。”耶杜顿很少提“雅安”这个名字，因为在他心中“贤者”这个称呼比起一个平平无奇的名字更能代表雅安。
他想要上前拥抱自己的朋友，却又自卑于自己已经开始腐烂的身体，黄金甲胄下再无过往的荣耀，只有一种给人苟活下来的错觉。
还不等他想清楚，雅安就已经上前来，使劲拍了拍耶杜顿的后背。
对于雅安来说，耶杜顿同样具有一个特殊的地位。
摩西是他的朋友，但是同样也是一个死板的“老人”，他恪守他的教条，与雅安之间常有争执。
斯扎拉克是他的学生，也是他最看好的后辈，如果说他真的不幸在神话世界遇难，雅安相信也只有斯扎拉克有这个能力将黄金人类继续带领下去。
而耶杜顿，他是他的知己，在所有敬神的黄金人类中，耶杜顿的思想最先改变自己“愚忠”思想的人。
换句话说，他和雅安一样都是最先剪下自己精神上的辫子的那群人。
雅安是根本没有辫子可解，他对于诸神从来就没有那种真正的无私，不求回报的“信仰”。
而耶杜顿就难能可贵了，他是意识到神明的残暴，从而抛弃自己赖以为生的信仰的那种人。
松开手后，雅安背过自己的右手，不让耶杜顿看到。
别说，身体内属于乌拉诺斯的力量虽然消失，但是大地母神盖亚从泥土中构造的黄金盔甲还是一如既往地的坚硬。
雅安现在抛去灵能和亚空间也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黄金人类，还是失去力量的黄金人类，肉体上的力量自然大减，用手拍甲胄是一种体验就无法表述了。
不得不说，在雅安看来，大地母神盖亚着实是一个“别扭”的神。
按照道理来说，祂既然选择帮助自己的儿子推翻自己的丈夫，那么自然也会对自己和丈夫共同的遗留——或者说曾经琴瑟和谐的回忆——也就是黄金人类给遗忘。
最为关键的，自然是收回自己赐予的神力。
不早说什么曾经盖亚女神的许诺。
按照雅安的理解，希腊诸神喜怒无常，信誉值随自己的心情一起发生变化，压根就没有诚信这么一说。
但是祂既然没有收回，那么就很难言了，这说明盖亚和乌拉诺斯依然有着很深的感情，所以才会对黄金人类手下留情。
雅安可不觉得是黄金人类这么多年的祭祀感动了盖亚，说白了，你会对信徒的奉献有动容吗？
神明高高在上看着人类的信仰，如同在看一场戏剧，或喜或悲，都不会对这些理所应得的“演员”产生更多的奉献。
说白了，还是盖亚对乌拉诺斯恋恋不舍。
在日后，大地母神盖亚面对自己支持的宙斯，同样表现出了同样的态度。
祂痛恨克洛诺斯以吞食自己的子嗣的行为囚禁自己孩子的事实，于是帮助自己的孙子宙斯推翻了祂，却又怜悯于自己的儿子们，那些提坦神的悲惨命运，于是又诞下提丰向奥林匹斯的诸神复仇。
唉，雅安在心底叹息了一声，盖亚也真是一个真正的“病娇”，“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还是太难接触了。
这么一想，雅安自己改换夜之女神的门庭也不是他自己的错，实在是盖亚作为一个“领导”水平太差，感情用事。
雅安的评价是：也就老佛爷的水平。
正常人会去投老佛爷吗？
至于为什么他自己改换门庭还要带着整个黄金人类一起，那就不能说了。
这么一想，雅安原本就微不可察的对于“背叛”大地母神盖亚的愧疚就一点都没有了。
“贤者，你怎么了？”耶杜顿没有注意到到雅安背过的双手和脸上微妙的表情，却看到了他突然间就发愣了。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思考，耶杜顿这样猜想道。
他记得，贤者总是不由自主就表现出这样的样子。
“老师总是这样子的，耶杜顿叔叔，你习惯就好。”斯扎拉克笑着说道，他是在所有人中待在雅安身边最长的时候。
耶杜顿也点了点头，对此有所理解，他知道，这就是一个贤者之所以是贤者的原因，毕竟其他人可无法做到随时都在思考，日常的琐事就足以将大脑侵占。
耶杜顿如此思考。
雅安反应过来，摇了摇头，“不是这么一回事。”
耶杜顿却点了点头，不言自明，“我明白的，贤者。”
雅安无语，他可不是这个意思，耶杜顿到底明白了什么呢，雅安对此也很好奇。
耶杜顿接着又拉着雅安走向桌子前，指着摆在桌上的画，那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约定，他有些惆怅，有些感怀：
“贤者大人，火焰燃烧起来，不止燃烧到了人间，连天上的诸神都挡不住它的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