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宫闭馆日,我在清朝当宠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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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公主的刁难

戌时的梆子刚敲过三响,紫禁城北风卷着细雪扑簌簌打在窗棂上,张若兰捧着鎏金手炉立在抄手游廊下,望着正房里透出的昏黄烛光。那烛火被风撕扯得明明灭灭,倒像极了她此刻的心绪——三日前丰绅殷德遭御史弹劾“国丧期间狎妓纵酒”,此刻正跪在养心殿外的青石板上。

“主子快回屋吧,这雪珠子沾衣就化,仔细寒气入骨。”丫鬟翠缕往她肩头又压了层狐裘,话音未落便见角门处晃进盏羊角灯,管家福顺踉跄着扑跪在雪地里:“爷…爷吐了血!”

张若兰指尖掐进掌心,绣鞋踏碎廊下薄冰。冲进书房时,正撞见丰绅殷德扶着黄花梨案几剧烈咳嗽,月白中衣前襟染着斑驳血渍,地上散落着誊抄到一半的《金刚经》——那是嘉庆帝罚他每日抄经思过的旨意。

“太医呢?”她蹲身去捡染血的宣纸,却被一把握住手腕。丰绅殷德指尖冰凉,眼底却烧着暗火:“不必叫,这是奎福送来的‘好东西’。”他踢开案几下鎏金暖炉,灰烬里滚出半截焦黑的犀角香,“混了孔雀胆的安神香,当真是体贴入微。”

张若兰蓦地想起史书上那句“嘉庆八年奎福诬告谋反”,浑身血液仿佛被窗外风雪冻住。她反手攥紧他衣袖,满室沉水香里混进她袖中的忍冬香,“明日我去求公主...”

“你以为固伦和孝还是当年策马射虎的十公主?”丰绅殷德突然嗤笑,扯开衣襟露出锁骨下狰狞箭疤,“上月她为保自己儿女,亲手将和琳通敌书信呈给皇上。”他抓起案上和田玉镇纸猛地砸向博古架,珐琅花瓶应声碎裂,飞溅的瓷片擦过张若兰额角。

血珠顺着眉骨滑落时,她突然扑进他怀里。隔着浸血的绸衣,两个心跳声在雪夜里轰鸣。“我在现代见过恭王府的朱砂楹联,”她贴着他震颤的胸腔轻声说,“‘勋业有光昭日月,功名无间及儿孙’——那是你阿玛毕生所求,却不如护心镜上你刻的‘平安’二字。”

丰绅殷德僵立如松,直到怀中之人的血与自己的血在衣襟上洇成并蒂莲。他忽然想起去岁围猎时,这女子为救自己被黑熊抓伤后背,却笑着说“史书里可没写额驸喂过侍妾喝药”。那时她眼中跳动的光,与此刻映着雪色的眸子渐渐重合。

“若兰,”他第一次唤她名字,指尖抚上她染血的鬓角,“若我明日请旨戍边...”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尖利鸣镝。张若兰瞳孔骤缩——那是粘杆处传递信号的鹧鸪哨!她拽着丰绅殷德滚入楠木屏风后的瞬间,三支弩箭破窗而入,深深钉入他们方才站立的地砖。

“乌里雅苏台的月光...”她盯着箭尾系着的狼牙坠饰喃喃自语,忽然解下颈间玉佩按在他掌心。温润玉璧上满文“福裕”被血浸得发亮,竟隐隐透出荧荧光晕,“还记得我说过这玉佩能预知灾祸?其实它真正的作用是...”

轰隆巨响打断了她的话,屋顶突然塌陷半边。纷扬大雪混着瓦砾砸落时,丰绅殷德翻身将她护在身下。他后背撞上翻倒的紫檀官帽椅,却在她耳边笑出声:“你果然是个妖孽。”

张若兰在呛人的灰尘里摸到他唇角溢出的血,突然仰头咬住他喉结。这是她穿越以来最逾矩的举动,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跟我逃吧,去乌里雅苏台,去现代,去哪里都好!”

院外传来整齐的甲胄碰撞声,火把的光透过残破窗纸在地面织成血色罗网。丰绅殷德望着玉佩上越来越盛的青光,忽然托起她的脸深深吻下。这个吻裹着血腥与药苦,却比任何山盟海誓都灼热。

当粘杆处侍卫踹开房门时,只看见满地狼藉中飘着张染血的宣纸,上面是丰绅殷德未抄完的经文:“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腊月廿三的雪落得急,和珅府邸后园的琉璃亭却烧着银丝炭暖如仲春。固伦和孝公主端坐在紫檀雕花榻上,指尖摩挲着翡翠扳指,目光掠过亭外跪在雪地里的张若兰。那袭藕荷色棉袍已被融雪浸透,乌发结着细碎冰晶,像一株被人随手抛在荒野的海棠。

“听闻你擅诗文?“公主突然开口,腕间东珠压着袖口金线牡丹,发出细微的碎响,“今日赏梅宴缺个监酒令,你且以'雪中折梅'为题作七步诗。“

亭中贵妇们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谁不知监酒令需当场罚酒作诗,十杯黄酒下肚连翰林都要失态,遑论侍妾。丰绅殷德握着酒杯的手指骤然收紧,青瓷盏沿裂开一道细纹。

张若兰叩首时额发扫过积雪,“奴婢斗胆,请公主赐笔墨。“

雪粒子扑在洒金宣纸上,狼毫吸饱墨汁却迟迟不落。公主嗤笑一声正要发难,忽见那笔锋如刀劈开宣纸——

“琼枝本应瑶台种,

偏落凡尘染霜重。

宁碎冰骨酬知己,

不向东风媚九重。“

最后一句墨迹未干,满亭死寂。贵妇们盯着“不向东风媚九重“瑟瑟发抖,这分明是讽刺公主仗势欺人。丰绅殷德猛地站起,腰间玉佩撞在案几上发出清越声响。

“好个'宁碎冰骨'!“公主抚掌大笑,眼底却凝着寒冰,“来人,带她去梅林折最顶上的红梅——要亲手折。“

两个粗使嬷嬷拽起张若兰就往梅林拖。丰绅殷德追出半步,被公主一句“额驸是要替她折梅?“钉在原地。他望着雪地上蜿蜒的血迹——方才跪拜时碎瓷片割破了她膝盖——突然想起三日前她替他包扎箭伤的模样,月光下那双手稳得不像在颤抖。

梅林最高处的枝条挂着冰凌,张若兰踩着嬷嬷肩膀往上爬,指尖触到花苞时听见枝干断裂的脆响。失重瞬间她本能地护住怀中的梅枝,却在坠地时被什么托了一把。

“姑娘当心。“蓝袍侍卫收回撑住她后背的长枪,袖口露出半截绷带——正是那日狩猎场被她所救的粘杆处密探阿穆鲁。

公主的呵斥声穿透风雪而来:“谁准你碰她!“一支金箭破空钉在阿穆鲁脚边。张若兰突然抢过酒壶灌下大半,酡红着脸将梅枝捧到公主面前:“奴婢愿再作一首《咏冰》。“

“琉璃易碎质本洁,

烈火烹油终化烟。

莫道寒锋能断玉,

千秋皎皎在人间。“

醉意让最后一句变得含糊,丰绅殷德却听清了“千秋皎皎“。他想起她昨夜在书房誊抄《盐铁论》,墨汁污了袖口还浑然不觉,那时她眼里有他从未见过的光。

公主摔了酒盏。瓷片飞溅划破张若兰脸颊的瞬间,丰绅殷德终于抓住她手腕:“够了!“

雪地突然响起玉佩坠落的清音。张若兰怀中的羊脂玉佩染了血,浮现出奇异的纹路——那是昨夜他赠她时不曾见过的满文“福裕“。风雪在这一刻停滞,梅枝上的冰晶映出无数重人影,有策马边疆的丰绅殷德,有捧着史书的现代少女,最后定格在乾隆御笔“十公主府“的匾额上。

“妖术!“公主的尖叫撕破幻象。张若兰昏倒前只记得丰绅殷德滚烫的掌心,还有他贴在她耳畔的颤音:“撑住,我带你去看江南的梅花。“